冰窟(5)（1 / 2）

十五分钟后, 宋之泽来势汹汹地踏进了病房, 他看着躺在那里的弟弟一眼, 宋清河闭着眼睛，似乎无法呼吸到氧气似的, 每一次吸气吐气都变得有些吃力。

宋之泽望着被阿磊抓着的秦舒，神色不明觉厉，声音压了压，“带她出来……”

秦舒还以为会有几分转机, 可落到了宋之泽的手里便绝无可能逃脱，她连忙向病床上的宋清河求救，“清河，你看看秦姨，你看看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清河没有说话，“带她出去！！！”宋之泽冷厉的目光扫向阿磊，阿磊连忙将人往外拉。

“清河，渺渺在我这里, 宋清河, 白渺渺在……”秦舒看着求救无门连忙喊了出来被阿磊捂住了嘴，她之所以挑这一天, 无非是因为今天是白渺渺刚好去学校的日子, 秦远正在校门口等着白渺渺出来, 这个时间应该是搞定了她。

宋清河惶然地听到了最后的几个字，屋外宋之泽大步迈近神色冰冷，秦舒竟然知道用这招，他冷笑了几声勾起唇角，“我可以把宋凌送进监狱，我也可以把你送进去，秦姨！！！”

他并不在意这一类威胁，何况对方根本就不值得他手下留情，可宋清河却是极为在意那个被威胁的筹码——白渺渺。

他断然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扯下了氧气面罩，眼底一片水雾目光并不清晰地转向了屋外，“哥……”

宋清河的声音微弱像是一阵叹息散在了空气里，阿磊又抓着秦舒，宋之泽站在门口的位置却恰好听到了，知道他的意思，他刻意忽略了他的喊声，他的弟弟性子过于温厚，并不是好事。

“哥……”

宋清河吃力地又喊了一声，他掀开被子试图半撑起身子，可整个人不堪重负地倒回了软枕上，宋清河看着叠成重影的天花板急促地喘息着，他怎样都没关系，但她终归是无辜的……

如果……渺渺不曾遇见他，才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吧，似乎在他身侧所有的人，都不曾有过好的下场……

宋清河咬破了嘴唇的痛意让他有了半丝清醒，嘴边一片腥甜的味道，他半边身子移到了床边，脚尖才落地整个人便体力不支地往外跌了下去。

屋子里传来一声沉重地闷响，宋清河倒在地面，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苍白，心跳也开始变得紊乱，下一刻，房门被推开，宋之泽看着他跌落在地面心底的怒气更大，“哥……求你……救她……”宋清河探出一只手仰起目光哀求道。

“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收养她做什么！！！”宋之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不曾因为他的哀求动摇半分。

他骨子里养成的性子便是个极难说话的人，“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宋之泽看着他倒在地面一步一步朝着他的方向挪着身体爬过来，宋清河的腰伤在，腹部因为摩擦撕裂了伤口在他的身下拖曳出一片血迹，“哥，我求你……”

他已然绝望的一只手落在了他光亮的鞋面上，就算哥哥对他再恨，他也可以现在去死，可是，渺渺不能受他所累，“是我…是我…不该活下来……该死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哥哥不会遭受严恪的教育，被逼得远走他乡，有家不归；

如果不是为了先救他的命，原本该活下的渺渺的父母便不会死去，她也不会成为一个孤儿……

如果不是……

所有的错都由他来背负，下地狱的也该是他……

“哥……”

宋之泽浑身一震，被自己的弟弟说出了这些年内心一直存在的想法，他看着他凄凉的混合着泪水的哀求，他看向他一贯苍白的脸在此刻突生出几分凄艳像是一瞬间绽放后猝然消散的烟火，“拿我的命……换…她的……”

宋清河死死支撑着最后的意识说完那句话便松了手，宋之泽浑身发冷地看着地面不再动弹的瘦弱身影，他一贯的冷漠成了弟弟精神溃败的最后的刀刃。

林一诀报完警进来就看到了他躺在冰冷的地面，四肢僵硬地像是从冰窟里走出，职业的本能让他疾奔到他身边探向了他的鼻息，宋清河的呼吸似有若无，他勉强保持镇定将他抱回床上按规律地敲击心脏的位置两次，“清河……宋清河！！！”他注意到他的紫绀不敢放松地说道：“清河，你想想白渺渺，你想想她……”

宋清河的脸色白得可怕，他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稀薄的空气里听到那两个字眼不免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清河……”林一诀握住他的手，“试试看用我教你的方法慢慢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提醒，宋清河半睁半醒地尝试着调整呼吸，他无力的样子，倒在床头像是随时都会停下心跳一般看得宋之泽心底一阵阵发凉。

宋之泽仓皇地走出病房，他站在走廊上，想起他这一生里第一次哀求他，隔了十年再次开口的那一声“哥哥”和那一声之后躺在他面前失去生机的身体，林一诀用尽办法给他做心脏复苏的动作，他刚才是做了什么！

他差点逼死了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