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1)(1 / 2)
白渺渺守在病房外,直到陆铭瑄和她换班, 她在比邻的房间里尽可能地摒弃宋清河的伤势进入睡眠状态, 休息了几小时, 白渺渺又趁着时间足够回了趟家带了一些宋清河换洗的衣物和自己的一些生活必需品回来,似乎做好了长期在医院里长留的准备。
自然是没有人能阻止她的,除了归来忙碌于宋清河无法处理的工作的宋之泽,他身侧的人只有她一个, 宋之泽每隔两天会过来探望他,只是来来回回已经第15个第二天了, 他都没有等到他醒来。
那一天, 刚好到了除夕夜,病房外的窗户玻璃上投映着这个城市里最璀璨的灯火, 白渺渺端着一盆温水看了看窗外,外界的热闹和病房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向床上插着氧气管,手指上戴着指氧夹的男人, 一侧监控仪器上是宋清河缓慢而无力的心跳。
白渺渺将水盆放到他床头的柜子上, 浸湿了毛巾拧干替他擦着手, 宋清河的手指冰凉苍白, 她用热毛巾捂了捂故作神秘地问他,“宋叔叔, 你还要睡多久啊?你不想猜猜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吗?”
这是她和他的第一个跨年夜,她原本设想过, 他们会在老宅的篝火前烤火, 吃着水果嗑着瓜子, 和他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晚上,她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
“宋叔叔,年后我就要开学了,你真得准备一直睡下去吗?”白渺渺握着他的手,除夕夜的烟花在玻璃窗外绽放开来,一朵一朵地,五彩斑斓。
白渺渺盯着他卷翘的睫毛,宋清河的腹部伤得严重,一个月的昏迷他无法进食不停地输液,她看着他细瘦的腕骨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白渺渺握着他的那只手哈了哈气,企图温暖他手指的冰凉,她将他的手塞进被褥里,触及床铺的温度不免走向床尾摸了摸他的双脚。
宋清河的身体似乎无法温暖他自己,她自责自己怎么疏忽了这件事,从柜子里掏出袜子来替他穿上又充了热水袋放在他的脚边。
白日里有护工照料,她在身侧帮忙已经知道他一丝生息都没有的身体任人摆布,她心底隐隐作痛总是尽可能地自己照顾,哪怕护工小心翼翼她还是怕会伤到他。
白渺渺凑近他身边,仿佛他醒着似的看着窗外的烟花,“宋叔叔,你看到了吗?那朵烟花好漂亮啊!”
她说了句,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白渺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回头描摹着他此刻安静的睡颜,这一月,宋清河瘦了很多,但也因此脸上的线条更加的冷淡清晰,白渺渺像个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偷偷地看了病房的四周一眼,她悄悄地凑了过去,离得他的脸很近很近,在烟花再次落在窗户外的那刻,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宋清河的额头。
白渺渺飞速地吻了他,又坐回到床边看看他,手指触摸上自己的唇瓣,眼窝里是带着泪水的甜笑,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吻落下的那一刻,监护仪上的心跳明显地高低起伏了一瞬。
“一定一定要醒过来!”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恳求道。
约莫凌晨的时间,宋清河似乎听到呓语声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向了窗户上的玻璃,病房的大楼外所有忙碌的人似乎都在那一刻而分外清醒等着新的一年的到来,深夜十分,灯火长明,月亮柔和的光晕洒了进来,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洒落在了他的病床上。
宋清河看着前方的视野里一片模糊才看清屋子里很暗,但因为月亮的光线还是能看得清一部分的摆设。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才感觉到了那留在手背上的温暖,病床的一边渺渺抓着他的一只手埋头睡着,平静安稳。
宋清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庆幸,她能在他身侧安睡,她定然没有受到伤害,他的眼角眉梢里浸透着一丝温柔,想唤醒她却又舍不得,他没有力气开口说话,身体瘫软地像是失去了支撑,只好任由她握着他的手。
宋清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他无法支撑精神太久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朝阳破云而出,城市在新的一天里仿佛如草木恰逢甘霖逐渐复苏。
闹钟的铃声在耳边响了起来,白渺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闹钟的位置看了看时间才将它关掉,她要去洗漱,还要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再回来陪他。
白渺渺站起身的片刻,宋清河拧了下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望向门口的位置白渺渺刚好离开,他张了张口才感觉到一个多月不曾开口,喉间干得厉害,微微动了一下便作罢,他似乎连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二十分钟左右,白渺渺吃完早饭推门进来,宋清河听到动静凝视着窗外的目光才看向了她,在她蹲下身拿起地面的水盆准备去接热水的时候,宋清河的手微微抬了抬,却只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便落了下来,腕骨撞到了一侧的护栏发出一丝声响。
白渺渺背对着他站着的身体忽然停住,她握着水盆的手渐渐收紧,心底迟疑了一会才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来,是他微微笑着的模样,一只手无力蜷缩着垂落在床边。
她瞬间湿了眼眶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回到床边坐下,宋清河苍白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强忍着眼泪的模样,“渺渺……没关系的……”他宽慰道。
只有他在,所以她哭一会不会有人看见。
宋清河看着她下一刻俯身扑入了他怀里克制住自己小声地抽泣着,“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