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1)(1 / 2)
十二月中旬, 因为落了一夜的白雪, 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满目的白带着冬天的寒冷扑面而来。
到宋家老宅,宋清河将围巾给她圈上, 每年的年底和年初他都会回来居住一段时间,只不过独来独往了很多年,这一次,他总算不是孤身归来。
“还冷吗?”宋清河问,白渺渺摇了摇头却将手插进了宋清河的口袋里, 宋清河笑了笑, “不是有手套吗?”
“我就想这样取暖。”她执拗道。
“你这样我怎么开门?”宋清河站在老宅的铁门前,白渺渺双手插在口袋里听见他伸出手后,她顿时窝进了他两只手围成的安全区内听到背后门锁摩擦铁门的声音是宋清河打开了老宅的门。
“乖,进去就不冷了。”宋清河看着她只好说道。
“我不要。”白渺渺毫不犹豫地拒绝。
宋家的老宅处在远郊,屋子不大却是郊区最漂亮的一套房子,乌瓦白墙经过修复带着古典又不失雅致的味道, 邻近也就零零散散地还有几家人在这里,宋清河看了看四周,“你不会想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吧?都这么大了, 你不能总向我撒娇……”
白渺渺听到那句话微怔, 原来,他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
她眼底浮现一丝惊喜的神色, 想了想, 将两只塞在他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 白渺渺跟在他身侧握住他的手时不时撇头看他一眼。
“这几天要住在这里,冯叔会去学校接你,你晚上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宋清河将后备箱里的一袋衣物取了出来,等再过几日,渺渺期末考完试,云深的投标结束,今年的春节他们也就在这里过了。
“拿得动吗?”宋清河将装着一些日用品的小箱子放在她手里问道。
“嗯,拿得动。”白渺渺捧着怀里的东西往里走,老宅不定时地会有人来打扫,里面一切和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宋清河推开屋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屋子里的陈设才慢慢走了进来。
“叔叔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吗?”
“嗯,住了二十年,直到外公去世。”
宋清河的外公就是宋家的老爷子,但就算是外公离世了,哥哥宋之泽也没打算回来,这些年他每到节日都会发信息给他,但这些信息仿佛石沉大海,从未有过一次回音,或许是还在记恨当年的一切,宋之泽从来都不肯回到这里。
晚上,白渺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复习功课,坐着临考前几日的试题,壁炉里的篝火暖暖地将室内烘得一片温暖,宋清河切了水果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提前通知她,“渺渺,明天起,我可能会需要加班,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可以啊,你不是也知道我长大了。”
“嗯,我知道。”宋清河笑了笑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做完作业早点睡,这里到学校有些路程,所以早上你需要早起半小时,我先回房了。”
“嗯,我记住了。”白渺渺应声,看着他得到回应才扶着沙发起来一步一步往卧室挪去,她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低下头来专心做试题,如果这次能考到前十拿到玉兰中学的奖学金,那宋清河的新年礼物就有着落了……
云深小区的投标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各个部门连续核算着所有的数据,大家都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需要的材料,宋清河一时难以分身地看着递交上来的文件,陆铭瑄正要准备进来递交补充的材料,他桌上的办公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陆铭瑄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电话里传来前台的声音,“陆助理,有一个人自称是宋先生父亲的人想要见他,请问您是否需要下来接待一下?”前台的姑娘看着眼前这位五六十岁的男人问道。
陆铭瑄拿着电话的手忽然停住看向了屋子里正在办公桌前的人,宋凌是宋清河的生父,却也是造成他过往这些年一直深陷痛苦的原因。
陆铭瑄犹豫了一下,“稍等。”
他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宋清河不曾抬头直到陆铭瑄走近,“宋凌来了……”
宋清河翻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不是说年后才出来吗?”
“他在里面表现良好,应该是提前放出来了。”陆铭瑄解释。
宋清河垂下目光沉默了一会,“让底下的人记住,他不能踏入这里。”
“好,我通知下去。”
陆铭瑄将门掩上匆匆走了出去,他接起电话与前台连忙说了一句,“让他走吧!”
电话那端随即挂断,前台看了男人一眼,抱歉道,“不好意思,宋先生暂时没有功夫见您,请您先回吧!”前台礼貌地答复,看着男人的手捏紧了手里的一个行李袋笑了笑,“好,麻烦了。”
他微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他走出宋氏大厦的那刻,宋凌抬头仰望了顶层一眼,隔着遥远的距离,宋清河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那个令他至今都无法忘却的身影,过往做过的一切他亲自将他送进了监狱里让他接受了应有的惩罚,他和哥哥与他早就无半分干系。
宋氏已经在他手里,绝无可能再交给这样的一个人。
宋清河看着宋凌只是站了一会就离开了才继续手里的工作,可这个时刻他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母亲宋若烟死前双目圆睁的那一幕,宋凌狰狞的脸如影随行地跟在他身边。
宋清河的一只手抚上了心脏的位置,他的喘息渐渐急促起来,双手摸索着抽屉里的药胡乱的倒了出来。
紊乱的心跳撕扯着他残留的意识,他的手潜意识地拿过保温杯里的水一口将白色的药丸灌了下去,他仰起颈部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呼吸着,原本按着的手揪紧了胸口的衣服形成一团褶皱,直到药效发挥作用渐渐地让他的心跳平稳下来。
陆铭瑄再次进来的时候,宋清河倚靠在座椅上,整张脸冒着虚汗似乎缓过一丝痛苦他抬眼看了他一下。
“怎么了?”陆铭瑄看向他桌面上打开的药心都提了起来,“需不需要让林医生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