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你说什么?”孟烟不可置信地问。
“我说,我能跟你一块去吗?我明天就一节选修课,不上也行。”齐氧又重复了一遍,眼睛里似有水光,亮晶晶的。
孟烟被这个眼神震撼到了,那眼神好像在说一起去迪士尼一样,而不是墓地。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返乡探望,更没想过这个人是万人拥簇恣意发光的齐氧。
几天前自己还看他不顺眼。
孟烟的老家在200公里外的县城,齐氧临时买的火车票,两人的座位隔了几车厢加上也没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也就没费劲再换到一块去。
奶奶走后孟烟就把房子卖了,用这个钱买了块墓地,之后一直住学校宿舍,从此也就正式成为孤儿了。
到站已经是十一点多,孟烟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宾馆,也许是因为关系还没有彻底缓和,也许是因为明天这个日子带着些严肃与庄重的色彩,从出发到入住,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什么交谈。
直到睡觉前,孟烟带着齐氧新买的黑灰色发带洗漱完毕,才开口打破长时间的沉默:“我每年这两天的晚上都会作噩梦。”
齐氧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的眼睛以及额头上的发带,所以?
“如果我喊出声或者身体抽搐。”孟烟顿了顿,“你别管我。”
齐氧几乎要脱口而出“怎么能不管你呢”,但还是憋在了嘴里,生怕让人误以为自己胡乱安放同情心显示优越感,或许保持礼貌的距离反倒让他觉得是一种尊重。
于是齐氧只“嗯”了一声便躺下了。
这一晚齐氧睡得很不踏实,好像专门在等孟烟做恶梦似地,安静地睁着眼。又好像怕影响身旁人入睡一样,舍不得翻身打搅。
但齐氧没能抗多久,大概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被困意卷入了半睡眠状态,又在一阵呻.吟声中猛地惊坐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借着劣质窗帘透射进的昏黄光线,看到孟烟在他旁边的单人床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齐氧用秒速思考了一下,对于他这个喜欢同性的人来说,这个举动是否合适,以及孟烟发现后一脚把他踹开的可能性,思考的结果是他一秒钟之后爬到了另一张床上并把人给轻轻抱住了。
还跟哄孩子一样哼着连不成句子的短语。
“乖。”
“我在。”
“别怕。”
“我在呢,不怕,我在呢。”
怀中的“孩子”果然安静了下来,不哭不闹了。
齐氧嘉奖般地在他被汗浸得有些湿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齐氧跟着孟烟去了墓园。孟烟祭拜的时候他给墓园的工作人员塞了点钱,请他多帮忙打扫一下。之后拿着一大束白菊花也在碑前半跪着拜了拜。
孟烟吃惊地转头看着他触地的膝盖,小声说:“你不用这样。”
齐氧没理会,依旧半跪着拜完才起身。
出了墓园齐氧问:“奶奶不会生我气吧?”
“她不会的。”孟烟说,“本来也没什么,是我太敏感。”
两个人回到学校已经接近傍晚,孟烟问齐氧:“请你吃个饭吧。”
这句话从孟烟嘴里说出来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齐氧虽然对他不甚了解,但从齐菲和徐一冰那里也多少有所耳闻,所以对这顿饭隐隐地有些期待。考虑到今天这个气氛,沉默地吃顿饭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于是把机会推到了以后:“改天吧,先欠着,你先好好休息。”
齐氧和孟烟的宿舍楼之间隔了好几栋楼,他们从外面回来先经过齐氧的宿舍楼,简短道别后齐氧准备进楼,刚一转身孟烟又把他叫住了。
“今天谢谢你。”孟烟说。
齐氧闻言转过身来,伸开手臂环着孟烟拍了拍他的背,突兀地说了句:“我在呢。”
这三个字说得孟烟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早上醒来后他们就是抱着的姿势,不由得推了齐氧一下,眼神也不知道要落在哪里。
最后只得看向他右侧脸颊下方,然后用手指轻柔地在上面来回摸着:“不会留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