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旧(1 / 2)
一下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若是在休息日,睡一觉也就过去了,说短却也不短,上课心不在焉的同学连一节课都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但不管怎么说,一下午便也这么过去了。许是国庆节的原因,各科老师不约而同的都布置了许多作业,老师们总是觉得过个假期学生的心都会野起来。
同学们的热情并未被作业打消多少,而是兴致勃勃的计划着假期可以去哪玩,哪些作业可以来学校借着抄,哪些需要自己写。于是,十分罕见的,下了课已经好几分钟了,教室里还有一半多的同学未离开,正在拉着自己的朋友兴高采烈的说些什么,闹闹哄哄的。
温其玉想说些什么,但是话未出口便被许洵仁打断了:“我国庆节不出去玩,留在家写作业。”温其玉也只好默默住了口。
温其玉这一个下午都想和许洵仁说些什么,但不是被许洵仁打断,便是许洵仁压根不理会。许洵仁向来不愿意掺和别人感情的事,如果双方他都不熟,他说什么都不对,最后甚至可能会被泼一身脏水。
温其玉和褚晚篱的情况则正好相反,他们俩他都熟,但也正是太熟了,也不好说什么,感情的事总归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他掺和进去像什么话,而且,他万一说错了什么话,被他们中的一个人以为是对方的真心话,那就更悲催了。
他们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就让他们两个人去决定吧,他也不想随意发表什么看法,看他俩之间的缘分吧。
温其玉有些不明白许洵仁的想法,褚晚篱倒是明白,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思很是细腻敏感,只是在教室也不好说些什么,默默的在心里感谢着。
是的,感谢。褚晚篱明白温其玉向来对许洵仁相信的很,许洵仁无论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去考虑,在平日褚晚篱甚至是有些庆幸有许洵仁在的,毕竟温其玉性子冲动,许洵仁拉着他让他少闯了不少祸。只是,在感情的事上,她总归还是希望能够清楚明白一点,她想知道温其玉的心。无论温其玉和不和她在一起,她都希望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也不会去怨天尤人。她希望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他喜欢上自己,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因为别人,不管是谁。
顾诗言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桌子,听到许洵仁的话,转头笑盈盈的冲许洵仁道:“阿洵,我和你一起做作业吧,我书还没发下来。”
许洵仁看着笑意温软的顾诗言,点点头,算是应承下了这件事:“行啊,不过你得帮我拿一下书,书太多了。”
“行啊。”顾诗言也是爽快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
倒是旁边的温其玉听得惊讶极了,刚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看了看褚晚篱,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说归说,许洵仁是不会让顾诗言帮忙拿书的,把书都往书包里一放,潇洒的往背上一背,就挑挑眉,对顾诗言道:“走吧。”然后看着顾诗言疑惑的眼神慢慢道:“我突然发现那些书我也是需要看的,就不让你帮忙拿了。”
顾诗言笑了笑,也不去争着帮忙拿书,站起身来,轻声对褚晚篱道了声再见,便和许洵仁一起走了出去。
顾诗言和许洵仁在许家门口道了别,许洵仁进去了,顾诗言则是继续往自己家里走去。
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又从房子里走出来的许洵仁叫住了,许洵仁递给她一个袋子,摸着里面像是衣服,许洵仁道:“是那件旗袍。”
顾诗言其实拿到手里的时候就知道了:“帮我向言阿姨说句谢谢。”
许洵仁点点头,表示同意,便又重新走了进去。
顾诗言拿着袋子向自家方向走去,来到家门口,却有些不敢推门,颇有些迟来的近乡情怯的感觉。
顾诗言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才伸手打开了房门。出乎意料的,房子里并没有按照顾诗言的想象被重新布置了一番,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家具,格局,甚至地毯,都还和原来一样,是记忆里的样子,甚至都没有覆上岁月流逝的尘埃,阳光透过窗户撒在木质的沙发扶手上,隐隐反着光。
顾琇原本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道了一句:“回来啦。”看着顾诗言有些怔愣的模样,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你想把这里改成什么样,就让人把这些家具都清理了一下,好在这些家具质量都好,现在都还没有坏。你如果有什么想改的地方,回头我们去一趟家具城,买一些回来改一下。”
顾诗言犹豫了一下,环视了一周,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摇头道:“不用了,姑姑,这样就很好了。”
顾琇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说完以后,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了,不再出声。她了解顾诗言,知道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
顾诗言缓步走了进来,看着熟悉的地方,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她特别喜欢和爸爸在客厅玩你跑我追的游戏,每次爸爸都装作跑得很慢抓不到她的样子,好让她在前面慢慢的跑,不至于摔跤,那时候,妈妈,通常是在楼上,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
想到这,顾诗言垂了垂眼,第一次开口问起了妈妈现在怎么样,声音有些微微的喑哑:“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琇听到这话,有些微的惊讶:“还是以前那样子,想回去看看她吗?”不管怎样,她都尊重顾诗言的决定。
顾诗言摇了摇头:“不了。”把手里的袋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缓缓走上了楼,循着记忆找到了爸爸的房间,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这里顾琇并没有让人来打扫,甚至还罩着防尘罩,只通过了风,窗户还打开着,黄昏时候的阳光洒落了进来,笼罩上了一层昏黄的滤镜,如同老旧照片上的痕迹,是被尘封的记忆的底色。
顾诗言反锁上房门后,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揭开了防尘罩,罩子上的灰纷纷扬扬的,灰太多了,呛得她开始咳嗽,流泪。
全部揭开后,罩子随意的被她丢弃在一边,她就坐在窗边,抱着膝,抬头看着空气中固执的盘旋着不肯出去的灰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