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凌晨四点半的街心公园,一个流浪汉在唱歌。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杨佳意搓搓手,把衣服拢紧了些。
太他妈难听了,想同情都同情不来。
流浪汉从小径那头越走越近,杨佳意从屁股兜里掏出两个硬币向他抛过去:“哥们儿,去买俩包子吧。”
身披一只麻袋的中年汉子弯腰拾起硬币,回他说:“谢了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啊呸。
流浪汉还不肯走,煤炭样黑黢黢的手在风中挥了挥:
“桂花开了吧?天不亮的时候,闻着可真香。”
杨佳意笑了一声:“远不到最香的时候。”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就互相白白。杨佳意看着身上破烂的工装,烦躁地叹了口气。前一天晚上厂里来了一批新机器,他带着手下的几个小崽子调试到半夜,本来说要回家囫囵一觉到天亮,结果快到家才发现忘了换衣服,钥匙也扔在了衣柜里。
这个点儿,家里两个孩子早就睡熟了。他们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吵醒了不好。杨佳意干脆骑着自行车就近歇到公园里,想待到五点半再回去。
又坐了半小时,他看手机看得快要睡过去,木头椅子越来越凉,头也有些疼。可还要准备早饭,睡不得,于是点开微信,继续刷。朋友圈果然有新动向,罗跃发了张照片,一张大桌上全是开过的酒瓶,一眼扫过去没几样是杨佳意认得的。嗤笑一声,他评论道:“罗总好兴致。”
没过半分钟,罗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佳意,你还没睡呢?”
听着像是关心他,实际隔着手机都能闻到酒臭味儿,难受。杨佳意下意识捂住鼻子,却被手上的机油味呛得直咳嗽,半天说不出来话。罗跃哑着嗓子喊:“你哪儿呢?不在家?”
“先顾着你自己吧,声音跟母猪叫似的。”
那边一片哄笑。
罗跃也跟着乐。他脚步声很沉,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外边:“我这儿也结束了,我来找你再喝一场?”
“别,我可没空陪你玩,”杨佳意冲着黑暗摆摆手,而后突然怔住,“……我就是加了个夜班,马上到家了,正上楼呢。”
“行吧。”罗跃踌躇一会儿,如是答道。
“怎么,‘佳意’又把你给拒啦?”
刚走回包间,罗跃就被舒纪云怼了一记。舒纪云是他在海城创业时交的铁哥们,标准的豪门贵子,家中主营连锁酒店,低调但触角极深。回秋城后两人仍旧交情不减,每次舒纪云失恋都会过来找他喝酒,一醉方休。
罗跃喝不过他,只好找来几个陪客,结果就是他比舒纪云喝得还多。喝多了就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好在除了舒纪云,没人知道“佳意”这个名字的意义。
“今天就到这儿,咱散了吧?”
角落里几个昏昏欲睡的姑娘一听他这样说,忽然都精神了。一个个如同缀风的彩色飘带一般缠过来,挽住先前物色好的男人笑得活色生香。罗跃扶着舒纪云往外头走,代驾早就停车等在门口。回到酒店,罗跃将人扔在床上,又给杨佳意打去一个电话,这次是秋亮接的。
杨佳意的二儿子。
“罗叔好啊……我爸?他给我们下面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