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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遇望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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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春是万物复苏的起始,是一切皆新的开头。

昭华二十五年,南华三公主南华妃容领兵灭西燕,介其钟灵毓秀、恪尽职守、深得民心,昭华帝特封其为玄月皇太子。

翌日,普天同庆,众人皆知。

玄月跪在冷冰冰的石板上,手里接着圣旨,望着那抹刺眼的明黄,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结对而飞的大雁。她心中想,大雁还有南飞的那一日吧,而自己,则永生永世被困在这皇宫中,不得自由。她轻轻叩首,光洁的额头触到了潮湿的地面,一身玄色衬得她外露的颈越发白皙,朱唇轻起:“儿臣接旨。”

她其实并不十分明白为何皇帝会封她为太子。是,她为国立功、战功赫赫;她兢兢业业、济世救民;更甚,她对待兄弟姐妹仁爱和蔼,百般照拂。可是这些,皇帝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皇帝的眼中,只有二公主,南华念顾。无论她做了什么,皇帝都可以一笑带过,一求百应。但是,皇帝从未想过让她继承大统,这样心机沉如水的皇帝使玄月愈发得看不透了,既然最爱二公主,为何不给予她她心之所向的皇位?玄月看着手腕上深红色桃花胎记,闷闷发愣。

南华念顾,生于昭华二年,封号向明,取向往光明之意。她十三岁领兵,十六岁被封为吏部侍郎,主管科考,收纳人才入朝廷。乃是众皇子皇女的标杆。更是昭华帝后最宠的女儿,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苦。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昭华帝名南华旭东,独后尚琬琰从潜邸时便追随于他,相随三十年,共育皇子两位,皇女四位。帝后恩爱,世人皆叹其鹣鲽情深。

待传旨太监离去,玄月的贴身侍女青云霓裳皆跪拜在地,恭喜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玄月微微含笑:“这只是开端,往后的日子还得如以前般谨慎行事”

青云颦眉,微微不解:“可您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惧?”青云乃是习武女子,心思不如霓裳般细腻,不经思考,便直直问道:“咱们已经苦了三年,为何如今还得如履薄冰的过着?”

霓裳直到青云不喜欢绕这些弯子,便笑她:“好姐姐,这万人的眼都在主子身上,一步错,步步错啊!”

玄月赞赏地瞧着霓裳,心想这丫头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长进也是不少,笑着夸她:“你真是愈发机敏了。”

霓裳玩笑般的欠了欠身,腼腆地笑笑:“多谢殿下夸奖。”

“父皇在御书房吗?”玄月问。好久不见皇帝了,自己这一出征就是一年多,回来也只是只见圣旨不见人。皇帝心里恐怕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人了吧。

霓裳看着玄月面上阴翳,深知她伤心,悄悄道:“正是。”

玄月听闻,似笑非笑地淡淡道:“想必父皇此时正与二姐议事,我便过去谢恩吧。”

青云听闻,不顾霓裳拼命使眼色,心直口快道:“既然二公主在,主子又何必去讨那不痛快?”

玄月轻轻地笑了:“一直都是如此,我不痛快,自然也不会让她痛快。”

正午的太阳高照着,晒得人脸直红,可是玄月的心,却依旧是冷的,冷得刺骨,冷得发颤。

进了御书房,刺鼻玫瑰香扑面而来,熏得玄月几欲作呕。玄月掩面看着依偎着皇帝的向明,心中微微绞痛。二姐与父皇才是父女情深啊,而自己,对于高座上的这个男人实在是没有半分的情,只有君臣之礼。

玄月微微低首,垂下眼选择不去看那碍眼的一幕,口中恭敬道:“儿臣给父皇请安,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向明鄙睨着玄月,作势福了福,口中不情不愿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玄月抬头盯着她,甚至她虚伪至极,便阴恻恻地笑:“二姐这是做什么,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太子殿下,臣不敢。”这一笑吓得向明直直一个寒颤,连忙惺惺作态地低首欲泣。

皇帝伸出了手,怜惜地拂了拂念顾的头:“明儿,这般见外干什么,想必你三妹不会拘泥与这些小节的。”皇帝抬头,威严地看着玄月:“月儿,朕说得对么?”

不错,她知道父皇宠向明,自然是舍不得让她给自己行礼了。至于对么?自然是不对的了,自己驰骋沙场,精忠报国,难道还换不来一句“太子殿下”?但是当然,什么,都比不过自己这位好二姐的一句甜甜的“父皇”。

为了这种小事得罪皇帝显然是非明智之举,何况自己也不是来惹不痛快的,只是来膈应膈应向明,玄月愈发低眉顺眼:“父皇说得,自然是极是了。”

向明听此不觉得无趣,想着玄月的性子变了,不如以前孤傲不肯低头。便视作不见,只亲昵地冲皇帝笑:“妹妹也不小了,父皇,您还记得曾与女儿商量的事吗?”

说罢,向明挑衅地抬头看向玄月。这便是了,她这位三妹,最怕的便是婚事了。想当年,玄月为了拒婚,亲口回绝了皇帝,惹得圣上不悦,把她谪守边疆两年未归。

玄月的头低的越发深,似是要把脸都缩道地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遮住那无沿的厌恶与恨意。她真的不明白,为何自己已经这样躲避了,他们还不肯放过。

皇帝则是不解其中之意,反而宠溺地看着向明:“明儿这般为你三妹着想,朕心甚慰。”

向明看着玄月无处躲避的尴尬神色,得意地一字一句无比挖苦地对玄月说:“三妹,姐姐我为你物色的,正是北殷国的大皇子齐王啊。早就听闻大皇子文韬武略,玉树临风,与妹妹你年纪相仿。”

玄月心里冷笑,这北殷齐王年幼丧母,寄养于继后顾氏膝下,将及弱冠。能文善武,英俊潇洒是不假,但谁不知道他早年就不受北国皇帝宠爱,被送来南华,做了地位卑微的质子。若是自己下嫁与他,定是保不住这太子的地位了。

父皇志在灭三国统一天下,若自己与外国联姻,还怎能助父皇成就大业?

大皇子病弱,长公主已下嫁,幼妹幼弟还小,若自己做不成太子,那么父皇定会传位于南华念顾。向明生性杀戮,残忍嗜血,若她登得皇位,天下必定大乱。

“父皇”,玄月叩首,口中不卑不亢道:“儿臣刚刚及笄,实在不宜婚配。况且儿臣志在政事,无心关怀儿女情长。”

见皇帝神色不郁,玄月再次叩首:“更何况儿臣尚未与齐王殿下谋面,不够熟知对方,望父皇三思。”

皇帝点头赞同:“月儿说得也是,朕的女儿不能就如此嫁了。”

“更甚”,皇帝神色有些恍惚,颔首道:“这夫妻之情最难得啊!”

皇帝此言“女儿”而非“太子”。这骤然的理解对玄月来说如一杯灌顶热茶,暖了身,更暖了心。也许父皇心中还是有她的吧!玄月暗自想。

向明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一把拽着皇帝的臂膀,娇滴滴道:“父皇——”

这一声媚得玄月鸡皮疙瘩几乎爬上满身,皇帝也正欲驳回,只见大总管梁公公连滚带爬地冲进御书房,身子几乎伏在了地下,慌慌张张道:“禀皇上,东景来犯,已攻道琰城了!珺城,璟城均已失守!”

皇帝不以为然地看向玄月,眼中如陈潭深渊,看得玄月心中猛地一凛。她知道,皇帝终究不是父亲,君臣终究不是父女。

皇帝淡淡地笑着,口中徐徐道:“朕命太子携叶将军、卫将军、北国齐王领兵二十万东征。”看着玄月发冷,皇帝盯着她逐字逐句地说:“只要我南华有玄月太子一日,外国来犯便不足为惧。至于方才说的齐王,朕希望你们可以在东征之路上可以熟悉彼此。待到归来之时,朕便会赐婚。”

玄月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那杯入口的“热茶”渐渐冷结,冻得玄月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遂渐渐麻木。

她缓缓地俯下身去,声音不待丝毫颤抖:“儿臣领旨。”

待到玄月走出殿内,青云急忙上前搀扶:“主子,这是怎么了。”

玄月神情渐渐恢复如常:“我明日便又要出征了,东景来犯了。”浅玄色的衣带随风飘着,衬得玄月愈发飘逸,玄月眉目间有些忧郁,叹息道:“本是想过完年再走,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去了。”

青云眼眶有些红,心疼道:“主子月底刚回来,这还不到一月,皇上未免太狠心了。”青云又闷闷地摇了摇头,眼中渐渐露出了愤愤之色:“南华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主子您一个会领兵的。”

青云越想越气,眼中怒火烧得更旺:“总是这样,每逢战事就是您出征,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都布满了,往后嫁人了怎么办。”

玄月想笑笑安慰青云,但那笑却比哭还难看了几分:“我都习惯了,你就别难过了。听到青云提到了婚事,玄月有些头痛,便定定道:“若我未来的夫婿嫌我,那他就不配娶我了。”

青云破涕为笑:“是了,主子您这么厉害,试问天下男人谁不喜欢。”

是吗?还会有人喜欢自己吗?还会有人喜欢这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女子吗?每当午夜梦回时,她都害怕着,怕那些她曾杀死的人来找她索命。但是她不后悔,因为若是不杀人,便要被人杀。那些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可谓是让她生不如死。

遣了青云回去,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雨,玄月换了一身白衣,向延绵苑走去。延绵苑乃是未及笄及冠的公主与皇子所居之地,取名为“延绵”,同延绵子嗣之意。

苑外,四公主朔莹正坐在门槛上编者草环,长长的秀发散披着,听闻脚步声,蓦然抬头,看着远处一人独自撑伞走来,她急忙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直直飞扑了过去。朔莹一把搂住玄月,眼中几滴泪珠“劈了啪啦”地坠下,砸在地下摔了八瓣,笑着哽咽:“阿姊!”

这个女人啊,她终于回来了。自己都怕她会迟早死在战场上。自朔莹记事开始,自己的记忆里不是那高贵的父皇,也没有那薄情的母后,而是这位善待自己,照顾自己的三姐。朔莹与胞弟朔玄是龙凤胎,一朝出生,便引万人瞩目。这些年来对他们姐弟前前后后的暗杀、投毒都是这位只大自己两岁的三姐帮他们挡下的。是,她曾问过,为什么。她还记得当时三姐笑着对她们说,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

生下朔莹姐弟之后,皇后的身体愈发不好,便也不怎么管他们姐弟,放纵他们自流而生。在皇宫之中明争暗斗、你生我死的漩涡之中,朔莹渐渐明白了三姐所谓的亲情在这污秽的皇宫中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可贵,她已暗自发誓,若有夺嫡之日,她必不觊觎皇位,定助三姐一臂之力。

这次三姐出征,落入了地方手中,差点就回不来了。朔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她的生命中没有她该怎么办。

越想越怕,朔莹抽抽搭搭地哭了紧紧抱着玄月:“阿姊,你不要离开我们了好么?”

玄月无奈地苦笑:“梓甯,我这次来是······”

不等玄月说完,朔莹匆匆打断她:“我知道,阿姊今日是来陪我的。”

玄月伤感地低低道:“我要走了······”

朔莹紧紧攥住玄月短短的衣袖,有些癫狂地说:“阿姊不会走的啊!阿姊会陪着我们的啊——”

玄月一把拽住她,眼睛红了,逐字逐句道:“南华梓甯,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我要去东征了。”

朔莹面色巨变,眼睛直瞪得铜铃般大:“什······什么?阿姊?你又要走?”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几乎吼出来:“他怎么这么狠心啊!他是恨不得你死在那里吗!”朔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知道,皇帝是真想玄月死在那里,玄月功高盖主,皇帝怕她有一天会逼宫。但朔莹还是不相信,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是这样,咱们的好父皇从来不心疼阿姊。”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从门后飘出,朔玄欣长的身从门后踱步而出。

玄月看到朔玄,收了泪水涟涟的神色,微微笑了笑:“燃儿长大了,说话也要谨慎了。”

朔玄看到了玄月,立刻收起那孤傲,遂即低下俊逸的脸庞,微窘:“是,阿姊。”

玄月示意朔玄走到她身边:“燃儿,武功练好了?”

朔玄微微扬起自得的脸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练了,阿姊,师父都夸我了。”

玄月见朔玄小孩子心性顿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朔玄“扑通”一下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下。

朔莹见此,“噗嗤”一下破涕为笑,暗自擤了擤鼻涕,囔囔嘟着嘴:“跟你说过了,不要在阿姊面前班门弄斧。”

朔玄有些灰心,看着玄月红红的眼睛,知道这位姐姐又要走了。他怕玄月看出端倪,遂即一屁股坐在地下撒娇,掩面做失落状:“没想到练了这些日子,还是比不过阿姊啊!”

玄月一把拉起朔玄,安慰道:“你还小,总有一日,你会比姐姐还厉害。”

朔玄有些不相信地问:“会吗?阿姊?”想了想,朔玄又道:“阿姊文武双全,我还是算了······”

玄月揽过朔玄,柔柔的笑着,掸了掸朔玄衣服上那莫须有的灰,轻轻道:“当然会,你们都会比姐姐更好。”

抹去那些闷闷的伤感,玄月看着他们,温温道:“我明儿就走了,朔玄,你不要欺负你姐姐。朔莹,谨慎行事。”

朔莹又哭了,朔玄则是紧紧依偎着朔莹。玄月走了,没有人能护着他们了,他们只能相依而行。

不等待他们回答,玄月决绝地扭头走了。她不喜欢道别,道别太伤感了,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她怕自己会坚持留下来,可她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能顾及自己的儿女私情,大敌当前,国事当为重。

她还是走了,雨淅沥沥地下着。她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他们在等她。

皇帝心急,等不得他们明早出发,他们只好连夜前行。玄月坐在车里,饮着一杯热茶,她正想着,什么时候去见齐王一面。毕竟要并肩作战,总是要了解一下才好。霓裳看出了她的心事,替她簪上头发:“主子,您若真的想见一面,掀开帘子便好了,殿下就在外面。”

玄月只觉得在马车里晃得头晕恶心,放下热茶对霓裳说:“我晕这马车,你却给孤端杯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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