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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关麟回到家里,正好是早晨六点半,身上还带着小关总别墅里的酒味。
回家前,关麟特地绕路买了秦爱茹最喜欢的俞记小笼包,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关麟走进卧室,在床头坐下,秦爱茹还没醒,感觉到他回来,眼睛撑开一条缝,嗅到关总身上的酒气,嘟囔了句:“……一股酒味,离宝宝远点,去洗澡。”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关麟就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从浴室出来,秦爱茹也醒了,穿着厚厚的睡衣,迷迷瞪瞪洗漱完,一屁股坐到了餐桌边上。
关麟把自己千里迢迢代购的包子摆了出来。
秦爱茹拿起筷子,戳开包子皮闻了闻,皱了鼻子:“早餐怎么能放味精呢?”
关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闻出来放没放味精,以前秦爱茹就喜欢这家的包子,基本见到了就吃,从来没这么多毛病。
秦爱茹搁下筷子,低头看了眼自己肚子,语气温柔:“宝宝,咱们早上喝牛奶好不好呀?”
关麟顺着看过去,就见秦爱茹小腹平平坦坦,左看右看也没个弧度,甚至比他自己的还平。
说话间,秦爱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关麟记得她平日里最讨厌喝牛奶,说是闻不惯那个味道,今天愣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打怀孕以来,秦爱茹性情大变——医生说要心情愉快,就真的不发脾气了;医生说要注意饮食,就每天吃的像个苦行僧;医生说要卧床休息,就几乎快要长在了床上——有事没事就爱低头盯着自己肚子看,从头到脚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傍晚。
秦爱茹靠在床头,一手抚上肚子,弯着嘴唇,一脸幸福:“他在踢我呢。”
关麟扭过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妻子的小腹,不论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荡。
话说回来,一个月能有什么东西,也就是堆不断分裂的受精卵吧。
但眼下这个场面,关总实在说不出来。
关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秦爱茹的场面。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彼时卫光烈受到纪委调查,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大树一倒,无处乘凉,一时间百纳联合也受到波及,不少与政府部门关联的业务出了问题,最严重的是一笔涉外交易。
关麟刚接手家业没几年,人脉阅历毕竟差了些,还远不及大权在握的地步;关驿忠有意放权给儿子,退下来后,百纳也不再是他的一言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面对百纳的危机,关麟一时间束手无策。
关麟焦头烂额之际,关驿忠突然跟他说,让他把周末空下来,出去吃顿饭。
周日那天,正好是秦老的独生女秦爱茹25岁生日。秦爱茹在地方国土资源部干了两年,今年年初调来S市,一家团聚,向来低调不爱张扬的秦老心生欢喜,难得高调一回,办了个不大的生日宴会。
秦老为官做人当得一句兢兢业业,哪怕女儿远赴千里,好不容易回来过个生日,办起来排场也确实称不上大。可秦老往那里一坐,便是那根定海神针,能走进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关麟隔着人群,一眼看到了秦老边上那个穿着大红礼服的姑娘。
秦爱茹有种气势逼人的漂亮,配上那一身如火的红色,不自觉就能吸引全场人的目光。她生来一双狐狸眼,眉型锋利,颧骨偏高,本该是明眸善睐的模样,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斜睨,给人一种高傲的错觉。
关麟跟几个认识的打过招呼,再看时,已经没了秦爱茹踪迹——可能是应付的有点烦了,也可能是不胜酒力,不知道跑哪里躲着去了。
中途关麟去了趟洗手间,走出来,远远看见拐角处一抹红色的裙摆。
秦爱茹面前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脖子快要有脑袋粗细,矮得像个石墩。
走廊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人,胖子估计是酒桌上喝多了,大脑混乱,把秦爱茹当什么迎宾小姐了,踩着魔鬼的步伐,上来就往人身上靠。
秦爱茹后退了步,那胖子咧嘴直笑,以为她在跟自己玩欲迎还拒,得寸进尺,手臂一伸,在她胸口摸了把。
这就有点过分了,关麟实在看不下去,刚走出去半步,人还没完全从拐角出去。
下一秒,关总见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美丽柔弱的秦小姐,一把抓住了胖子按在自已胸口的手腕,电光石火间,迅速跨出一步,将对方拉向自己,以右脚为轴,转身,重心下移同时,手臂一错,四两拨千斤,把胖子从背后狠狠摔了出去。
肉体撞上地板,一声闷响,胖子后脑着地,摔了四仰八叉。
观摩完一场美女与野兽的相扑版,关麟目光发直,看了眼地上仰面朝天人事不知的胖子,又看了眼边上好整以暇站着的秦小姐。
——还踩着高跟鞋呢,不知道怎么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秦爱茹转过头,两人视线就这么在半空撞上了。
这对未来至死不渝的爱侣,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秦爱茹抬了下巴,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烦躁:“外套脱了,给我。”
关麟这才注意到,方才的一摔当中,秦爱茹礼服后肩被挂开长长一道。
关总还是比较绅士的,知道秦爱茹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见人,把外套给了人家。
就是秦爱茹盛气凌人的态度让他不太舒服。
不过关麟还算温文尔雅,倒也没太介意,何况家里还有个跟秦爱茹半斤八两的弟弟。
秦爱茹披上外套,冷着一张脸,冲他点了下头,勉强算是道谢,扭头走了。
关总目送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当时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仿佛景阳冈打虎武松再世,一见面就对人颐指气使的秦小姐最后会被自己娶回家。
有了石破天惊的初遇,以至于后来,每次一家人坐一块吃饭,关麟都替卫永嘉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