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陆离，别让我恨你（1 / 2）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寡淡，让陆离心中的烦躁更深。
“晚安，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以前的叶晚安很好哄，也很好说话，即使她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可实际上一旦你入了她的心，她多半什么事情都会顺着你。
可是如今陆离再也从她的脸上看不到那种他熟悉的笑脸，她消瘦了很多，连带着眼中的光泽都消失了。
“他的死，就那么让你那么的难以释怀？”剪瞳如同黑夜般的墨色，湛黑，幽暗。
“我难以释怀的，何止是他的死……”她更加难以释怀的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消失的柔情蜜语，是他们之间被风化的曾经。
“不如陆总，告诉告诉我，为什么你回家的次数少了那么多？集团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陆总都会回家，如今集团一切运行稳定，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一无所有的陆离可以将叶晚安视若珍宝，如今功成名就的陆离，他娶了叶晚安之后，叶晚安为什么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陆离眼中闪过光怪陆离，眸光微深，“商场如战场，总有些局是推不掉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叶晚安笑，的确，她很清楚。
但是她更清楚的是，以前就算是喝的烂醉如泥，只要有回来的可能，那个男人都会回家。因为他知道，她在等他。
她性子清冷，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轻易的引起她的动容，但深爱她的那个陆离却明白，她其实很怕寂寞。
高三那年，叶晚安接到母亲出车祸的消息，在急救室外待了一整夜。
陆离看着她孤零零蹲坐在走廊的角落，脑袋埋藏在臂弯里，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什么都不用听，什么都不用面对。
看似坚强的人。当她将身上冰冷的铠甲褪去，其实里面软弱到可以肆意欺凌。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当医生叹息的说出这句话时，一直低着头的叶晚安脊背狠狠的僵了一下，心脏忽的一空。
“叭。”
“叭。”
“……”
那是眼泪打在地面的声音。
当母亲的身体被送进太平间，叶晚安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似乎这样就可以离母亲近一些。
陆离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他说：“晚安，以后我陪着你。”
他身上的温度并不能融化她心底的寒冷。
叶晚安冷冷的推开他，“……她，是因为我们死的。”
“那只是一场意外。”陆离焦急的辩解。
“不是意外。”叶晚安低垂着眸子，摇头，“是我害死了她。”
她害死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晚安……”他试图想要去握她的手，她现在的神情让他害怕。
叶晚安避开了他的伸过来的手，“……我累了，你走吧。”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她想，她不应该任性的。
她既然都做了这么多年的乖乖女，妈妈眼里听话乖顺的好女儿，为什么就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一辈子做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考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在母亲的期许之下找个老实本分的丈夫，一辈子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好在可以踏踏实实。
她想，上天这辈子对她最大的考验，就是遇见陆离，让她平静无波的潭水中，涌出了惊涛骇浪。
人并非是可以拒绝所有的诱惑，能拒绝，只能说明诱惑不够大。或者这种诱惑不能引起你内心深处所埋藏的欲望。
叶晚安就是这样，她的学生时期，可以拒绝不学无术，可以拒绝叛逆乖张，却没能拒绝陆离所带来的，与她十多年平静生活截然不同的鲜活。
但，贪念升起的那一瞬，祸根就已经深藏。
只是当时谁都没有在意。
陆离离开后，叶晚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太平间里站了很久，医生几次劝她离开，都没有成功。
“妈妈，做错事情的是我，为什么承担后果的人……会是你？”她不懂，真的不懂。
那天起，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人在经历过脉脉温情之后，怎么还能轻易的接受如斯寂寞，高考前的一个月，叶晚安没有去过学校。
老师怕她出事，更怕亲人去世的打击会影响到她的发挥，曾经多次去家里找过她。
她的状态看上去很正常，似乎恢复的不错。
桌上还摆放着复习的练习册和真题模拟。
老师以为她走出来。
可实际上，叶晚安就算是坐在桌前一整天都不见得能看进去一行字。
她，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
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是思绪太重，把情绪压抑的太深。
她点头，因为从小的理解能力就好，三言两语，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症结所在，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排解。
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放宽心，不要太执拗于已经过去的事情。
可那是她的至亲啊，如果她是自然的衰老死亡，叶晚安可以坦然的接受，可以理性的面对，可……不是。
她是死于自己亲生女儿从小到大第一次的放纵，第一次的叛逆。
人生不是连续剧，叶晚安也没有主角光环和金手指，在她人生最低落痛苦的时候，没有找到重拾信念的法门，最后……她失败了。
二中试图培养出女状元的计划落空。
叶晚安最终以比平时成绩少了五十多分的成绩失去了去北大的机会。
成绩出来的那天，班主任一度怀疑成绩出了问题，甚至特意去核实了两遍。
可，结果，就是结果，无论过程中多么的辉煌，结果都已经摆在了那里。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没有如愿去北大的叶晚安，在开学的那天，在校门口看到了陆离。
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叶晚安同学，好巧。”风和日丽，鲜衣怒马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却比赤日还令人炫目。
阳台上静默无语的两人，早已经没有了最初在一起时的脉脉温情，叶晚安有些恍惚的看着他。
然后转过了身，在外面站得太久，她觉得很冷，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冷。
济市的冬天，这两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也格外的冷。
全球不是已经在变暖了吗？
可她为什么却偏偏感觉不到？
“晚安。”他从后面抱着她，“我累了。”
叶晚安半垂的眸子一颤，呼吸一滞，慢慢道：“想跟我分开了，是吗？”
陆离狠狠的抱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叶晚安苦涩的笑了下，将手放在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慢慢的，扯开，“再……”再等等吧。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先她一步说出来。
叶晚安垂在一侧的手微顿，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动一下。
半晌她回头抱了抱他，陆离笑着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她的沉默与拥抱，让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答应了。
当叶晚安再次难受起来的时候，陆离将她抱回了房间，给她去厨房煮了热粥。
再粥煮的期间，他想着叶晚安近些日子消瘦的身体和时不时就流鼻血痛苦的模样，给自己熟识的医院打了电话。
“张院长，过两天我想带着爱人去医院做个全方面的身体检查，希望……”
“是，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胃病，只是吃东西没什么胃口，还时常流鼻血……”
在电话里，陆离将叶晚安的病情叙述给了张院长，两人定下一天以后去医院做检查。
叶晚安听到客厅里的电话声，掀开被子站到了门口，清晰的将陆离的话听了进去。
然后低着头，沉默着。
她想，这或许就是命运，她想要将得病的秘密保守到离开的那一天，可如今看来是守不住了。
不过，这样或许……也好。
他不是说想要重新开始吗？
如今选择就在眼前。
一个人的治疗过程漫长而痛苦，有他陪着，或许也不错，毕竟……她陪了他那么久。
既然这段婚姻早已经是一谈乱麻，那就索性，再兵荒马乱一些吧，省的。记忆撕痛的，只有自己，想想也是可怜。
陆离进来的时候，没有在房间里找到人，他下意识的就朝窗帘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她正在抽烟的动作。
他沉默着走上前，将她手里的烟拿走，“身体不好，以后不要再吸烟了。”
吃饭的时候，叶晚安一直低着头，不抬头是因为想要忽略头顶拿到炙热的目光。
她一向知道陆离的品囊长得很好，尤其是脉脉含情看着你时的模样，让人有种万事浮华都比不上你在他心中重要。
她吃饭的动作很慢，当然吃的也不多。
陆离在她放下勺子后，坐到了她面前，端着剩下的半碗粥，拿着勺子，用他特有的低沉的嗓音说道：“再吃一点，你这点时间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