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生（1 / 2）

“啊？？？”

百晓生顿时连自己发誓才发了一半并不完整都忘了，他摊在地上，呆头愣脑的举着手，半晌结结巴巴讨价还价道：“不用这么狠吧……”

凌恒居高临下俯视着百晓生，不言不语，眼风里写着不容拒绝。

“好吧好吧。”

百晓生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只熟透后蜷曲的虾米，他垂头丧气继续道：“如若再犯，仙门名士录再也卖不出半本，从此百晓生一名再无人知晓。”

短短二十八个字话音刚落，鬼市中原本暗沉无垠雾气罩顶，既不见月晖亦不见星光的上空忽然雷声轰鸣电光四射，滚滚黑云翻滚不休，很是躁动了，把鬼市一群老鬼震的纷纷躲入建筑物中，不敢冒头。

天雷乃是鬼魔天然克星，他们一点儿都不想被殃及池鱼。

而燕绶作为旁观者，一直不声不响的看着两个修士互动，如今见那百晓生立这么一个在他看来不疼不痒甚至起不到压制作用的誓言，天道应誓竟有如此动静，心里不由啧啧称奇。

修士不可轻易立誓，立誓即成天道即应，如若违誓天打雷劈不说，日后修为更上一层楼历雷劫之时，雷劫威力会翻倍，所以修士只要脑子没问题，便要么不立誓，要么立誓了肯定不违背。

然而就算天道应誓，也很少会折腾出电闪雷鸣的架势。

除非立誓之人并非凡人修炼而成，而是往上数三代皆是修士，一出生既是便是半仙之体，且是整个家族最后一背负血脉荣耀的仅存之人。

简而言之，现在那在地面撒泼胡闹如丧考妣的百晓生……搞不好是仙门里哪个世家大宗传承的独苗苗，所以才勾得天道眷顾。

燕绶：“……”

那世家也是倒霉，最后的继承人竟这幅鬼样子，家门振兴是无望了。

不过百晓生……

燕绶眉梢高挑。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应该是他死后出现的。

他死之前，有好几个仙门世家就剩一人，却无一是如此作风形态，个个高傲的恨不得找个莲台把自己供起来人人烧香朝拜，好像如此方能展现家族深厚底蕴，重现昔日雄风似的。

——总之断断不可能在鬼市的路上满地打滚。

百晓生依旧趴在地上呜呜的哭，凌恒站在一旁，他脊背挺直若松，宽肩窄腰修颈长腿的，孤高清俊很是赏心悦目，就是脸色委实难看了点。

颇有几分长辈看着别家不争气小辈作妖，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的感觉。

他任百晓生又哭了一会，方冷冷道：“临近此方鬼市入口，有一小镇名曰谷风，镇外有一河，河中地缚灵有几百之数，你去一个个解决干净，不许有剩。完成后即刻归宗。”

“几百个？？？”

百晓声本哭得打嗝，一听立刻原地兔子似的窜了起来，抱着自己双臂连连摇头：“不不不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仙术就是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捏五次剑诀有一次有效都是幸运，几百个我要一剑一剑杀到何年何月？”

他头摇的活似个拨浪鼓，好不容易停下时却变了样子，竟自己消了面上难看的易容决，露出白净清秀，双颊各有一浅浅酒窝的娃娃脸来。

年轻而富有朝气，还挺引人喜爱的——如果他的圆溜溜的眼睛不是蜜黄色，内里更没有交缠相叠的两个瞳孔的话。

燕绶一看清那双眼睛，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冲向头顶，他像是被天雷劈过，头皮发麻，脑仁轰的一声就炸了。

他知道……这百晓生是谁的孩子了。

如果他身边没有站着令他百般忌惮的凌恒，如果他不是身处鬼市，如果他还是燕绶，如果他......

没有如果。

幸运的是，尸体肌肉本不似生人灵活，也不会什么都立刻反映在脸上，加之燕绶死死压着沸反盈天翻滚不休的情绪，那厢两人倒未注意他的异动。

反倒是百晓生一双重瞳灵巧得转了一圈，转而看向凌恒身侧的燕绶。

先前他被按理来说万万不可能出现在鬼市的凌恒惊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伪装不成转身便跑，虽然余光有看到后者身边跟着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哪有逃跑保命要紧。

现下跑也跑不掉，誓言也立了，他反而有闲心与好奇心去研究与自己无干的事，譬如眼前的陌生人。

“您是......？”

百晓生心道能与那位长辈并肩而立侃侃而谈的定然也不是普通修士，虽然他从未见过，也未把对方列入自己的仙门名士录，但保不齐对方是不出世的老妖怪呢，所以万万得罪不得，便执手向燕绶行了个挑不出错误的晚辈礼，恭敬道。

“吾之鬼仆。”

不待燕绶回答，凌恒广袖一拂，他踏前三步，仗着自己身量高，把矮一头的前者结结实实挡在身后，半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在百晓生眼中，淡淡道。

百晓生闻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鬼仆？！！您还用收鬼仆？？？”

“还不快去。”

凌恒悬在百晓生身后的如虹长剑再度开始龙吟，后者要是偷懒耍滑就把后者给抽过去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百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