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拜佛(1 / 2)
过了一段时日,算来慕玉青也该是快回来了,慕府上下人等翘首盼望,偏这段时间驿站再无消息传来,慕母便打算到安阳寺上香,求儿子一路平安归来。
这天清晨,慕夫人派人查看道路上积雪已半融,便带儿媳云氏,玉凤玉兰一双女儿出发。玉凤行事稳贴,令人提前检查马车,车内备好暖茶点心,又安排几个妥当的仆役随行。
安阳寺位于南城边半山坡处,因附近有一条清澈蜿蜒的安阳河而得名,虽然地段偏远、人烟稀少,但因是千年古寺、平时香火极旺,尤其当今圣上为保太平盛世,不久前特地寺中释迦牟尼佛捐了金身,更是引得城中权贵之人纷纷来此上香。
不过这段时间天气寒冷,兼之雪道难行,京都城内路上行人稀少,待出了城门,马车一路前行,城外的土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影。
慕府马车共分两辆,慕母、儿媳云氏带着婆子在前辆,玉凤、玉兰带着棠儿等丫头坐了后辆,一路上说说笑笑,马车围了厚厚的棉布帏幔,车内烧了暖炉、铺了厚褥,也不觉寒冷。
马车麟麟,一路行近了安阳河畔,玉兰与姐姐一路玩笑,因久不出家门,此刻忍不住掀起车轩的帏幔边向外张望,玉凤看着担心,“放下罢,仔细寒风从缝里钻进来,更容易着凉。”
玉兰软语:“好久未曾看到雪景,阿姊快看,河上还有浮冰呢。”玉凤只得摇头说:“这个时候又不怕冷了。”棠儿不待吩咐,早替玉兰膝上围上暖褥,又将手炉里夹了两块热炭进去。
突然,玉兰看到远处安阳河岸边一棵老树后,似堆着一堆黑色衣物,因柳树生得粗壮低矮,因垂下来树条交密如织,加之冬季的树枝变深,不仔细看不甚引人注目。
马车行走,铜铃响过,黑色衣物动了动,挣出一张苍白的脸,张了张嘴,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玉兰急忙敲了敲车栏,马车停了下来,唤过马车上仆役过去查看。仆役过去片刻,回话说:“二娘子,此人身上衣服湿的,像是从河里爬上来的,他现在病得颇重,说不出话来,恐怕需要送到医馆医冶。不过我们的车上都是妇人,不方便男子同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兰犹豫片刻说:“这样的天气,病人一直露天在外怎能受得了。”看看姐姐:“阿姊不必下车,我下去看看即回。”说着不顾姐姐劝阻,披上了厚厚的羽毛缎斗篷,戴上帷帽遮住面容下了车。
玉凤知妹妹性子倔强,遇事总要探个分明,叹息一声,只得叮嘱了仆役和棠儿紧随。
待走到近前,看到此人半卧在地上,面容素淡,半合双眼,牙关紧咬。脸色已是青白,发际边竟然结了冰碴,身上黑袍染满了泥水混着血迹,衣襟下摆冻得半硬,不由吓了一跳,忙叫棠儿去取车上暖茶和被褥。
玉兰见那人匍卧在地,姿势僵硬,伸手便要将男子扶起,男子突然睁开眼,目光极为锐利,竟如冰刀割肉一般。
玉兰一怔,想了想低声说:“你不必担心,我路过此处,看你受了伤,只是想帮助你而已。”等了半晌,不见那人说话,犹豫片刻,便用力将他扶坐起来,回手之间竟见手上竟沾了鲜血,忙偷偷握住手掌。
几个仆役见主人动手,急忙抢上前去,合力将男子扶着半靠在树干之上,又将棠儿取来的被褥围垫在身上,喂了热水。
说话之间,慕夫人见马车停了,派人来问,玉凤终是放心不下妹妹,也下车过来看了看,“既然已经帮忙便走吧,免得母亲担心。此人来路不明,恐怕不是清白之人,多事无益。”
那男子本是低头喝水,突然抬头看了玉凤一眼,眼神之间寒光一闪,玉凤只觉冷风刮面,后退两步,心头诧异。
玉兰看看地上之人,心下迟疑。此时慕夫人见两个女儿在树下交谈,一直未回车上,不明就里,便与云氏扶着婆子也下了马车,想要过来看看究竟。玉兰瞧见母亲下车,不欲让母亲担心,连忙转身快步赶回母亲车边,众人也跟随玉兰离去。
男子看着玉兰离开,眼神愈加清冷,却闭紧嘴一声不语,手指紧紧攥住茶碗。
慕夫人看看远处树下坐的人,问道:“天寒地冻的,这个人怎么倒在地上。”玉兰回头看看,踌躇半晌,终是避重就轻,“此人身患重病,无法行走,得送到医馆救治。若是无人帮他,留在这里恐怕会危及生命。”
玉凤摇摇头,玉兰向姐姐柔声说:“无论此人是好是歹,终归是一条人命。我们前去拜佛本也是为行善积德。我总想哥哥若是寒冷路上有难,也能有人帮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