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行写入相思传。
寄情绵绵不绝,而手机电量却被耗尽,突然就黑了屏幕。怕脏了信件,罗长缨细细将其揣好,满怀心事地回了宿舍。
夜卧晚凉,一场秋雨又悄然而至。愁霖隔暗窗,滴沥不绝,絮语霏霏却掷地有声,犹如叶初禾的悠悠轻语,含情安宁,却不饰荣华。
忘不了那时奋不顾身的相救,忘不了牢牢挡在面前的单薄背脊,忘不了脆弱的身躯辗转悲鸣,而匍匐泣血中暗失光彩的眼神,更难以忘怀。罗长缨不敢回想,往事如昨,依旧剔骨断肠。
“唉~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罗长缨一而再叹息,他希望叶初禾能懂,懂他的一片真心。他也坚信相逢终有时,到时一定再许那天荒地老的诺言。
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抱着叶初禾的手机,罗长缨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却彻夜难熬。
彻夜难熬的不单一人,在经历了反复纠结与失望过后,叶初禾终究再次被病魔击垮。那是他不顾医嘱偷溜出医院打算找到罗长缨的夜晚,秋雨给了他重拳一击。
高烧不退,喉中喘鸣,阵咳反复,胸肋疼痛不堪。守在床边频频换洗凉巾的叶大姐,满面焦灼,一边埋怨自家兄弟“自讨苦吃”,一边又心疼地暗自垂泪,“明明日渐康复,现下如此任性妄为又为哪般!”
叶初禾无力解释,过度能耗与换气几乎令其费尽心力,却偏偏要挣扎起身,颤巍巍地欲扯血氧夹,不管不顾地要出院。
“叶初禾!你这是胡闹!”
急赶而至的方医师,从未见向来文雅有余之人,今日却如疯魔缠身。被扯断的静脉管路淌在床间,鲜血淋漓,犹如血絮酥花。红白相继,愈发透出惨淡一片。
眼看蹒跚下床之人身形不稳,方医师箭步上前一把抱扶,见他双眼迷离,口唇青紫,掩口而咳便红了唇角,焦躁中又骂了起来。
“再这样折腾下去,你的病情会迅速恶化!”
一旁抽泣不已的叶大姐上前帮叶初禾抚背,边轻试其唇边血迹,边哀求他留下来好好治疗,“初禾,你听话!”
强迫自己站稳、喘匀,叶初禾抬起面颊,慢慢举起自己的双手,缓缓对方医师笑了起来。刚刚还人仰马翻的场景,瞬时安静下来。
“你看…”停顿片刻,他缓过一口气,“是时候…该放我…走了吧…”
方医师的眉头紧了又紧,眼神死死盯着叶初禾那一抹微笑,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叶初禾的身体如蝶影凋敝,一下瘫坐于地。叶大姐将弟弟青紫的双手紧紧搂进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叶初禾呆呆地望向病房门口,两行清泪缓落,碎玉零香,雪舞霜飞。
泪纵能乾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世人只道疾病能够令人痛心疾首,其实绝望才更推波助澜。
在每一个殷切期盼的夜晚,叶初禾都坚信,会有一个人,能够帮他实现自我。在他无力到达巅峰的时候,会有一个人,留一个位置给他,即使繁华都将湮灭,也会带他在冬日里盛绽。
但一切都是梦想,唯有山河依旧,大地苍茫。
每个人都要从梦境中醒来,每个人,都没有能力逃离现实。
就如一早被惊醒的罗长缨,从床上翻滚下来时,看到被风吹翻而碎落一地的暖壶,心下不绝暗自漏搏,梦境与现实犹自反复在眼前漂移。冷汗淋漓,他定了定心神,努力回想刚刚的一声巨响,究竟是叶初禾掉进水里了,还是暖壶炸裂的声音。
他再次无力地瘫坐到床上,惊悸不已,暗自庆幸是暖壶,而非叶初禾。想到叶初禾,罗长缨突然又崩了起来,到处翻找自己的工作服,当所有角落被乱翻一气过后,他越来越慌乱,赤着身子就奔出了宿舍,对着院里的人们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