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飒飒东风细雨来，催花轻雷西窗外。阶下红树与青苔，雨中寥落各自哀。月落星稀天欲白，孤灯未灭梦难再。

怒涛渐息，悲情四起，风露离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漏箭移，憔悴常萦绊。对愁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被迫安定下来的叶初禾，和受惊万分的罗长缨，各自躺在病床上，一盏昏暗的台灯映着两双大睁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各自想着心事。窗外春雨滴沥，屋内一片静逆，只偶尔有一两声咳喘，再无其他言语。

毒品过量导致的不适仍然如影随形，而戒断的痛苦更甚于一切。罗长缨只觉得呕呃阵阵，精神时而涣散时而焦躁，全身说不出的疼痛反复螫噬着他的骨肉。叶初禾的恼骂不停在他耳畔回响，他在病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坐起来紧张地盯着叶初禾看，一会又躺下咬自己的手指。

而自始至终，叶初禾都是一个姿势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不知望向哪里。罗长缨的颠倒反复更像是一种摧折，在叶初禾的心上不断挤压，不断搔刮，不断抽打。

他只感气流甚微，勉强歪坐起身来伸手向呼吸机。罗长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赤脚过去托举住他的手臂，焦急地询问：“初禾，你想做什么？你和我说啊，你别不理我行不行！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叶初禾喘息连连，轻蔑地瞪了罗长缨一眼，还是努力向呼吸机探过手去，却无奈自己真的是丝毫力气也无，只能费力拉扯着脸上的面罩。

罗长缨将他抱进怀里，从后面支撑着他的身体，再将台灯亮度调高，又轻轻帮他解开面罩锁扣，看他喘得厉害，不免紧张起来：“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叶初禾缓缓气息，指指桌上，声音有气无力，“我想喝点水，再…再把压力加大一些，我喘不上气…”

眼看将要出院的人病情突然生变，罗长缨懊悔万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简直“罪该万死”。马上抽出身体，将枕头、衣服垫在叶初禾后背，罗长缨又飞快跑到床尾将床头摇个直角，再跑回去将叶初禾扶正，以免他自己倾倒下去。

调兑温水，擦拭口角，改变呼吸机压力，再将面罩套回叶初禾头上，罗长缨的一系列动作娴熟而迅速，因为叶初禾喘得着实厉害，似乎一刻也离不得呼吸机。

各自安顿妥当，天边渐已泛白，沉默被叶初禾无奈的病情打破，罗长缨一半以喜，一半以忧。望着叶初禾的睡颜，他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人生仿若一艘飘零的孤舟，方向总是难以把握。

日上三竿时，叶初禾终于从睡梦中缓过精神。清醒的第一时间，他就猛地扭过头去寻找罗长缨的身影，在看到那个小子竟然穿戴整齐时，叶初禾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要去哪？！”

叶初禾赶在他离开之前转醒，罗长缨始料未及，他实在难受至极，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门。

“我…我…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

“你哪也不能去！”叶初禾三下五除二便摘掉呼吸机和心电监测导线，踉跄至病房门口，用身体挡住了去路，“你！哪也！不能去！”

“初禾！”罗长缨见他这般拼命阻拦的架势，着实吃了一惊，“我真的有事！我需要工作！我…”

“洗车？还是搬货？还是找你的狐朋狗友？！”

叶初禾不假思索之话一出，罗长缨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