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破而立（1 / 2）

“法师，这是南山传来的信。”

玉华还跪在山阶上，双膝已经血红，面色倒是温和如初，他叩完一个拜礼，才接过戒贪递过来的信件。

不知上面写的什么，戒贪只觉得，看完书信的玉华似乎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法师，你……笑了？”

玉华并不是不苟言笑，只是往常他的笑容里总是慈悲怜悯居多，很少有这样…这样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只是解开了一个疑惑罢了。”修长的十指折好信件，放入怀中，玉华抬眸看向高处的天清寺，“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曾经自以为悟了大道，此刻才知，七情六欲，红尘俗世，不入，安得出？”玉华双掌合十，俯身跪拜，虔诚行礼，“不破不立，入世才方可出世，是我肤浅了。”

戒贪听的似懂非懂，只觉得玉华似乎从以往的神坛走了下来，他默默的站在山阶上，望着玉华一步一跪，一叩一拜，就这么看了大半日，玉华终于到了山门口。

“师傅，弟子玉华，前来请罪。”

天一法师持着法杖，有些感慨的看着跟前的玉华，“当年你还是一个撞钟的小沙弥，便通读佛经，我见你佛缘深厚，天赋灵根，便收入门下。”

“十多年过去了，见你如松如竹般长大，老衲很欣慰。”天一法师微微俯身，擦去了玉华额头上叩出的血迹，温暖的手掌落在他宽阔的肩上，“此去，还回来吗？”

“回。”

玉华颔首，朝着天一法师又行一礼，“弟子愚钝，幸蒙师傅教诲。”

“这是青云仙子给老衲的，也许你用得着。”天一法师暗暗叹气，从袖袍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你虽看着很好商量，我却知你自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是个执拗的性子。”

“这是优点，也不是优点。”

清朗的阳光照在天一法师布满沟壑的脸上，徒生一份苍老，“来吧，我带你入海渊之滨。”

“师傅？”玉华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难道这海渊之滨真的在此？”

“大道无形，山有两极。天圆地方，中通枢尔。”天一法师走在前方，经过了雨花殿，七佛塔，受戒堂，来到了碑林。

“你其实早已猜到了，是吗？”

玉华颔首，“东南西北，四山围之，宗山最高，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海渊之滨，势必归入其中，弟子左思右想，便是只有极高之宗山，可镇压此地。”

天一法师宽慰的大笑，眼里流露出赞赏，“你如今的境界停留在大乘期已久，而那展青霜早已是渡劫期，万万不可轻敌。”

“弟子明白。”玉华重新换上一身雪白禅衣，走入碑林，步伐坚定而沉稳。

重重碑林，很快就淹没了玉华的身影，天一法师掐着指间的佛珠，在一座碑林的附近盘坐下来，合上双眼，默念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