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结尘醒来时便是和镜泽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身下一片黏腻,臊得他只想先拿起剑砍死镜泽,再自刭谢罪。
推醒镜泽,让他把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结尘从床下捞起几件衣服,也不管是谁的,就准备穿上,谁知昨夜太过放肆,腰酸得不像话,一下子又跌回床上,倒进了镜泽的怀里,竟像是在投怀送抱。
昨夜下了整晚大雨,但他和镜泽全然没有注意到,如今山居外被雨水冲刷,分外清爽,结尘被镜泽抱到药泉中清洗一番,才勉强算是活了过来。
“昨天晚上你是为我解毒,”结尘穿上衣服,系好腰带,“我不怪你。”
镜泽侧头笑了笑,“那你是不是可以留下和本座在一起了?”
“……我再想想吧,”结尘掠了掠不断涌流,汇向小潭的泉水,“我要先回问道观一趟。”
“本座和你一起。”镜泽说道。
“不行,你是涂山狐王,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私自离开。我说你每次任性也有个度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结尘说。
镜泽猛然转身,拂袖甩出一记灵力,将小潭里的水打起丈高的水花,冷声道:“本座还用你来教导怎么当好狐王吗?你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我拒之千里。本座将你放在心尖上在意着,你把本座当成了什么,一个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结尘道:“贫道什么时候把你当成这样的人了,是你自己总不识时宜。不必留我,走了。”
结尘抬脚便走,身下的不适还在提醒着昨晚的迷乱,让他的心中更加不畅,只觉得郁气堆结。
明明他是想告诉镜泽,等他从问道观回来,他一定会给镜泽一个他满意的回答,为什么话一出口又变了味道,他们两个更是无缘无故地吵了起来,难道真是自己太过冷心冷情,不懂体谅镜泽所想吗?
结尘突然有些后悔了,但他仍不愿回头去看镜泽,他知道镜泽一定是站在药泉的小潭便,等着他肯转身回去,说一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结尘没有回头,直到踏上驰云径时也没有。
镜泽一直立着,目光远到看不见结尘的背影时也没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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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道观门前呆立了一会儿,结尘才伸出手,推开那扇掩起的老木门。
檐下阶前俱是旧物,黄昏的余晖倾了一地,仿佛是将石阶石板镀上金箔,同文和几个小道童持着扫帚,打扫落在庭中的泛黄落叶。
自平阳王在问道观中闹过一回,同文便带着观里的弟子躲到了重迟山中的道观。那道观是先观主的好友明业道长挂名的道观,也建在深山中,与世无争,在这乱世里方能收容问道观的一行弟子。
如今天下已定,同文也带着弟子们回到了问道观中,将观里拾掇一番,重新住下。说来惭愧,结尘虽为观主,却没能在观内弟子流离失所时守在他们身边,实在是失职。
同文扫到门前,眼中一双素白长靴,惊喜地抬眼望去,看见了结尘微笑的脸。
“观主,你还活着啊,太好了!”他大叫一声,把整个道观里的道士叫出来,站到结尘的面前。
结尘看着他们匆匆地跑出来,暗中点了点,一个人也没有少,才放下心来,以剑支地,笑着问道:“同文,难道你以为我死了吗?”
“非也,”同文连忙摇头,“观主之前走得匆忙,又杳无音信,我们虽都相信观主的修为高深,绝对没有问题,但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如今观主回来了,便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结尘拍了拍同文的肩膀,说:“这段日子你做得很好,问道观多亏了你打理,接下来的日子,便也靠你了。”
同文不明所以,“观主,你说什么,靠我……是什么意思?”
结尘挥了挥手,让众人各去做各自的事。待弟子散去,才对同文说道:“我想把观主之位传给你,你意下如何?”
同文一听就要摇头拒绝,结尘先开口道:“先不忙着拒绝,听我说完。你看你在观中待了数年,帮我打理了很多事,像这次,你带着他们去重迟山就做得不错,把问道观还给你,我也放心……”
“观主!”同文叫住结尘,“您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结尘顿了一顿,“没啊,只是觉得自己做观主并不称职,不能够再当了。”
同问说:“观主,你并没有什么过错,若没有你,我们早被平阳王抓走了,怎么还能回到这里。”
结尘说:“我没能在危难中陪着你们,这便是最大的过错。今晚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我答复也可以。”
晚风吹拂,结尘接过同文手中扫帚,在地上扫了两下,落叶皆被扫净。
坐在篁竹林中思考了一夜,结尘也想了很多,诸如到底愿不愿意做观主,同文会不会答应他,他自己当初又是为了什么才当的观主。
啊,他好像是睡了一觉,突然就变成观主了。
师父在此前几乎从未向他和放鹤透露过观主之位由谁继承,师父也没有料到放鹤会突然生变。
不过,其实是有的,师父其实是问过他的。
那还是他剑术小成的时候,师父第一次亲自和他切磋,指点他的剑法,问他,为什么喜欢练快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