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结尘遣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在客房打坐指深夜。庭院寂寂,却忽然起了妖风,结尘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抄起桌上下人的衣衫开始穿戴,所幸这衣服宽大,结尘勉强穿得下,只是下摆略短了些。倒不是结尘生的太壮,而是他身量较高,又宽肩窄腰,衣服道袍皆为量身定做,未穿过这种衣服。
戴上配套的头巾遮住道冠,结尘端起茶杯,推门而出,快步前往周露白所在的厢房。
房门叩响,结尘唤道:“少爷,茶来了。”
“进来。”
周露白静坐于书桌前,目光有些呆滞,他僵硬地转头看向结尘,“我好像没见过你。”
“新来的。”“哦。”
“我也没叫茶呀?”“你叫了。”“哦。”
不过一会,周露白又开始喃喃自语,“今日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结尘抬眼,问:“谁?”
“玉公子。”
“啊,来了。”周露白忽然站了起来,朝着窗外的方向。
结尘把茶杯掷在桌上,杯盖自掀开,碧青的茶水泼了出来,他用指尖轻沾一点,飞快地抵在周露白的额头。
此时,窗外妖气更盛,一白衣公子翩然而至,眉如黛描,目似点漆。他看到结尘,笑意渐冷,“哪里来的臭道士!”说话间,抬手打出一记妖力。
结尘背对着玉公子,连头也未转,挥手将狐妖用掌间结界困住,两手齐出,竟毫不费力。制住了玉公子,结尘的回神到右手之上,周露白仍呆立着没有动作。结尘低声轻念两遍清心净神咒,喝道:“周生,还不快醒!”语毕,收回抵在周露白额间的手指,周露白猛咳一声,趴倒在桌上。
结尘左手边的玉公子见状大喊周郎,怒视结尘,道:“好你个多管闲事的臭道士,放了我,咱们正大光明地打一场!”
结尘毫不在意地一笑,收了手中的结界,伸手摘下头巾,“如此不济的修为,还敢学别人思凡?”
玉公子大怒,照着结尘劈出一掌,结尘抬起手与他对拼一记,玉公子直接被打飞撞到墙上。他从地上爬起来,闷声吐了口老血,风度翩翩不再,神情狼狈。
“你等着。”玉公子说完,颤巍巍地溜了。
结尘没管他,拉着桌上的周露白起来,翻了翻他的眼睛和嘴。
“倒是没害人。”结尘点了点头,放下周露白不管,回到自己的客房。
翌日清晨,结尘就被请到客厅,周老爷亲自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交到他手上。东西刚一入手,结尘了然,是金条。然后欣然收下。
“道长,小儿露白今早刚醒,老夫说与他道长收妖之事,他便闹着要亲自拜谢道长。露白,来,这就是救你的结尘道长。”
周露白穿着华贵的绸衣,眉眼儒雅,举止有礼,倒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他拱手一礼,“多谢结尘道长。”
“不必,”结尘用拂尘在空中虚抬一下,“既然此间事了,贫道就先走了。”
周老爷与周露白对视一眼,周老爷说:“道长请先慢着。”
“又有何事?”结尘本想着转身就走,被周老爷叫得一下刹住脚。
“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周老爷说。
结尘拢了拢袖子,淡笑着说:“既已知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再请呢?”
周老爷尴尬地呵呵两声,只当结尘是开了个玩笑,“道长若肯帮忙,问道观的修缮,便由我周家包了。”
结尘眼神微动,看向周老爷,“先说是何事,贫道再做定夺。”修缮问道观,那可是笔不小的费用,较之袖中黄金数两,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观长,自然要为问道观着想,山上香火不旺,他也不会打理,全交给了同文,养活一观的小道士也是靠他做法事。若修缮过后,必然香客多多。
“呃是这样的,科考时间将至,小儿露白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老夫心中空悬,还望道长能不辞辛劳,送送小儿,免得他又被那狐妖缠上。”周老爷担心地说道。
结尘心道这是把自己当镖师了吧,好歹他也是问道观的一观之主,突然降格,心里有点不爽。虽心中如此想,但他口中还是答应了,毕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问道观白来的香客,没有不宰的道理。
“何时起程,今日如何?”此地地处南方,若要赶到京城,恐怕要费上月的时间,结尘希望早些动身,也可以早点回来。
周露白吓得表情一僵,“太早了太早了,容我准备几日。”
“是该准备,若能考上功名,自不负寒窗苦读数年。呵,不过周公子也非寒窗。”结尘说。
“哪里哪里,老夫只是想他能平平安安。”周老爷抚了抚胡须,笑着说。
“那贫道就先下去了。”结尘说完,又看了看周露白,发觉他眼周微微泛粉,“周公子近来有桃花劫,小心些。”
周露白脸一红,“道长瞎说什么,真讨厌。”
“噫。”结尘搓着手臂上的小疙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