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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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河还叫周清杨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叫阿辰的少年。

唐清河的妈妈是周家买来的媳妇，据说刚来的时候年纪不大，脑子痴傻，还病恹恹的，不说话也不会干活，每天就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发呆。

但是周全对这个傻媳妇疼得很，因为她实在生得实在漂亮，举手投足又颇有气质。他们这些几乎与山外隔绝的乡下人虽然不知道外面大环境的波涛汹涌，但就单单是从走路的仪态，也能看出来这女子定曾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如今落了难，才被卖到了这里。

周全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把家底掏空，才给买了回来。

村里其他几个男人虽然也有心思，但是想着大小姐不会干活，看上去弱不禁风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又是个傻的，最后还是相让。

周全对媳妇是真的宠，活是一点不用干，就在家里养着，去卖货还买回几本书给她看。

女人渐渐不再痴傻，也开始说话，开始干活，但是女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孩子，家里两个老人虽然开始诸多不满，后来因着女人温柔的性情，也就渐渐接受了。所有人都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女人到了眉间都已经爬上皱纹的年纪，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从此全家都喜气洋洋。

女人给男孩起名叫清杨。周全没有文化，媳妇说好就是好。

只是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身体更差，周全对女人更加呵护，对孩子也很宠溺。

一向温柔如水的女人反倒对男孩很严格，但是男孩一点都不畏惧她，反而跟亲近她，崇拜她。她教他识字，教他懂礼，在本子上写唐诗教他读，她的字清雅秀丽，男孩爱不释手。

清杨大一点，便开始每日去隔壁的大村子里上小学，他成绩很好，同学老师都喜欢。周全觉得他的孩子聪明懂事，以后一定有出息，便带着一家搬到了镇上谋生计。女人在一家幼儿园教孩子读书，她说她姓唐，孩子们都喜欢唐老师。

没多久女人竟然又怀孕了，女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怀了孩子身子更弱，却不愿意打掉，果然第二个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女人就咽了气，只留下了一个名字，那女孩从此便叫清河。

女人的死让这个家崩塌了，周全开始每日酗酒，把孩子丢给家里老人照顾，女孩出生起就身体弱，带到医院瞧过了，说是先天性心脏病，遗传的。这病若是不严重，好好养着与常人无异，但是女人是大龄产妇，清河的底子不好，病情比较严重，必须得做手术，不然身体羸弱不说，更是活不长久，手术越早做成功率越高。

两个老人一听说是遗传的，便反应过来女人为什么总是看上去病恹恹的，又忙不迭给孙子做了检查，果然也是这个病，只是没有女孩严重，两个老人当下就痛哭流涕，直喊造孽。

八岁这一年是唐清河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他原本生机勃勃的家没有了，他最爱的妈妈离世，他依赖的爸爸突然变了一个人，一向疼爱他的爷爷奶奶终日阴沉着脸，时不时痛哭。

他也从此有了一个妹妹。

周全抛下这个家不管，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不说，更是很快喝酒把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家底败光了，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村里，又受村里人各番讥讽，老头没过多久就气得撒手而去。

周老太太跟邻居张老太太交好，张家老太太性情泼辣，站在周家门口破口大骂，直到把看笑话的人都骂得绕道走。

老头过世，周全从外面回来，从此继续做着野菜山货的买卖，只是远没有过去勤勉，时常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

周老太太白天上山，清杨上学，便把女孩托给张老太太照顾，惹得张家媳妇不满，两家的关系也越来越尴尬。有时候清杨只得把妹妹背到学校，几个老师看着兄妹俩可怜，就帮忙照看一下。清河性子更乖，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后来周老太太过世，周全回到家对孩子更是非打即骂。清杨却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照顾妹妹的生活。

周全最初还会带回一些生活费扔给他，他小心积攒着，自己也上山干活，周末和放假的时候就带到大村子的集市去买，想着早日攒够钱给妹妹做手术。

清河乖巧得很，张老太太看着喜欢，时常抱着她说：“清河长得像妈妈，长大也是个大美人，可以去当大明星。”

清河却说：“清河长得像哥哥。”

张老太太便哈哈大笑。

清河长得像哥哥，这话也没有说错，清杨的眉眼尤其像妈妈，弯起来一笑就让人觉得美不胜收，惹得村里的老太太、小媳妇都喜欢他，时常让家里男人帮忙从外面给清河带药回来。

夜里，清杨拍着妹妹睡觉。

清河问他：“哥哥，你以后要当大明星吗？”

清杨轻笑：“当大明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