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1 / 2）

无数细小的蚂蚁在血管中穿梭、摩擦着神经、啃咬着他的血肉, 疼痛、瘙痒、灼热一股脑地挤过狭窄的神经涌上他的大脑。

过于痛苦的折磨让他的意识接近一片空白, 狂躁暴虐嗜血杀意愤怒绝望痛苦, 只留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交织缠绕在一起在他身体里席卷，摧毁着他的神智、吞噬着他的意志, 意图抢占他身体的主导权，不断在耳边低语，让他杀掉一切阻碍“进化”的事物。

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当啷作响，爆炸声不绝于耳, 在身体上炸开一朵朵血花，却比不上体内万分之一的疼痛。

“咔嚓！”

到底铁链也敌不过这般的狂轰乱炸，他的右手挣脱开来，挣脱束缚的狂喜催眠着他的大脑, 促使他抓向另一边的铁链，却被什么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

他挣脱了几下、甚至使出了爆炸却被巧妙地抓住了关节炸了个空。

他茫然地低头，没有焦距的红瞳对上一双澄澈的蔚蓝眼眸，如清凉的雨水浇洒在身上驱赶走些许灼烧感，寻回一丝理智，被痛苦麻痹的神经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怀里温暖柔软的触感。

“滚开。”他说道。

“不。”她回道。

他想说些什么，新一阵“浪潮”却又开始汹涌，然后他再一次坠入风暴之中。

但这次却有什么微弱的声音夹杂在那疯狂的呓语中, 他那被搅得七零八碎的思维不自觉地想听清她想说什么, 但那声音太微弱了, 很快就被疯狂绞碎。

在最后最后, 他只记得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天边一闪而过。

◆◆◆

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黑发少女跪坐在空地上，怀抱着一名被铁链束缚已经昏迷过去的金发青年，周边都是爆炸之后的焦黑、一片狼藉。

变频优安抚着他的背部，听着耳边终于归于平静的呼吸，明白爆豪胜己总算熬过了第一波。

她拆下铁链，将陷入昏睡的爆豪胜己放置到铺在地面的桌布上，然后起身准备去拿毛巾和水壶。

“嘶！”

变频优神色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腰，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咬牙绕过一个临时搭建的“隔墙”，从背包里拿出了小型急救箱，那也是她从唁的木箱里顺来的东西。

优脱下上衣，手臂、肩膀都有些皮开肉绽、带着丝焦黑，但最严重的还是腹部，那里赫然嵌着一小截铁链，是刚才爆豪胜己炸开铁链时飞出来的。那样的距离之下，她根本来不及躲开。

在爆豪胜己尚且清醒的时候曾让她捆好铁链之后就赶紧离开，她也明白骄傲如他也一定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但在听到那样痛苦的嘶吼她终究还是没法放他独自一人。

优咬住毛巾，打火机烧过手术刀消毒后，定神开始将因高温黏在铁链上皮肉切开。

豆大的汗水从她脸颊滑过，剧烈的疼痛让她瞳孔都有些晃动，尤其是当最后将铁链拔出去的时候，她的意识甚至空白了一瞬。等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头抵在地面，身体因为疼痛而紧绷僵直。但也因此纱布没有脱落，而是被手掌牢固地压住了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开始止血。

汗水滴落在地面上留下圆形的痕迹，她缓缓起身靠在墙上开始缠上绷带、处理其他的伤口。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拿下自己嘴里的毛巾，安静而又迅速地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

取下毛巾，牙齿配合着右手将手臂上的绷带系好，变频优才放松下来，仰头靠在墙上发呆。

废弃的工厂里常年无人维修，晨光透过天花板的漏洞投射在地面上，少女呆望着那束阳光，微不可闻的轻叹在空气中飘散。

“好疼啊……”

她只是这样都疼得不行了，那刚才连自己被炸伤、铁链深深勒进皮肉中都察觉不到的爆豪胜己呢？

思及至此，变频优紧紧咬住自己的后牙槽，一想到爆豪胜己被注射了什么，她心中的杀意就几乎满溢而出，恨不得将那群卑鄙小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们怎么敢……！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想找到罪魁祸首种到地底下去的冲动，打开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下时间，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她操作了会儿，但果然还是无法通话、也发送不了信息。

“啧，那时候应该优先抢救小胜手机的。”变频优懊恼地说道。

在爆豪胜己被设计注射了改造药剂后，先前离开的车辆竟是又折了回来，还炸毁了他们的车，连带着爆豪放在车上的手机一并消失在火海之中。她在将倒在一旁的女员工踹远抱住虚弱的爆豪胜己逃离时，只来得及抢救出自己的背包，却忽视了先前用于导航的手机。

导致如今失去了通信手段的他们无法向外求救。

但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确保生存呢。

变频优摸着肚子有些生无可恋，昨天傍晚虽然吃了不少，但这么折腾下来自然是消耗得一干二净。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找到几颗糖果，恋恋不舍地将他们又塞回书包里，少女含泪决定还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再拿出这应急食粮。

穿好衣服掩盖住自己身上的绷带，变频优端起在工厂里找到的水盆，超声波除锈后，她从附近的一条河中舀起一盆水，双手扶在两旁。盆中的水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离心力作用下清水和杂质分离开来，波纹包裹住清水拿出，将杂质倒掉。这种粗糙过滤的水虽然不能拿来直接喝，但用于洗漱是足够了。真要制作饮用水的话，她也可以用超声波使水雾化获得纯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