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周遭是黑前光明(1 / 2)
湖州半岛。
推开家门,本以为是冰冷漆黑一片,谁知却是一片通亮。
“秦浅?”
因为在酒会离开的时候被翟立松叫住,说了一些事。后来又在江边水上等了一阵康湛,所以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以为秦浅应该已经睡下了。
可是叫了她的名字,也不曾听到回应。
翟钧霖握着钥匙进门,路过饭厅时余光掠过,驻足。
他折身,走到桌前,玻璃杯里盛着蜜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暖意。
杯子底下压了一张便签:蜂蜜水。锅里温着粥,自取。
是秦浅的字,娟秀古典中,笔锋蕴含强劲,锋芒暗隐。
都说字如其人,倒还真说得没错,清清冷冷,看似温婉,却小小的身体又积蓄着巨大的爆发力。
他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是蜂蜜水。
虽然他倒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意外的,觉得口感不错,清甜不腻。
那味蕾在舌尖,轻轻蔓延开来,倒是让他有些胃口。
转身去了厨房,看见锅里的粥,翟钧霖思绪突然恍惚。
似曾相识的画面,涌入脑海。
“吴婶说你今晚有应酬,我想你应该喝了不少酒,给你熬了点粥,暖胃,要不要我给你盛一碗?”
“吴婶说,喝了酒要吃点东西,不然胃里会不舒服。”
……
好似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年,那个时候,他们相处,陌生的熟悉,她对自己,尴尬无措中,似乎也有十分的关心。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翟钧霖也不记得了。
当年的他,对于这场婚姻,一如秦浅说的,他们谁也不愿意。
只是,秦浅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他不能。
所以,他只记得,从前秦浅做的这些贴心事,在他眼里,做得越多就会越反感。
当时的他,清楚地记得秦浅说过的不自愿,明白她同他一样,不过也是个无辜的人罢了。
所以他选择无视她的好,尽量做到“相敬如宾”,虽然相处起来,极其的不自然。
但是他也努力克制,尽量避开两人的相处。
直到后来她刚好出国,她开心,他也如释重负。
最难相处的,不是跟厌恶的人在一起;而是你明知她也无辜,心中有厌,却不能恶。
翟钧霖端着那碗粥,掌心从温热渐凉。
他有些麻木机械地舀粥喂进嘴里,想起在那一年里,他似乎一次都没有喝过她给自己煮的粥。
吃完一碗凉透的粥,翟钧霖难得的竟然把锅碗都刷了。
回屋路过秦浅的房间,他驻足停顿了许久。
缓缓伸出手放在门把手上,他轻轻地拧动门把手,却始终没有推开。
仿佛那扇门有千斤重一般,就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推不开。
翟钧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心里也闷糟糟的。
耳边全是喻笙、康湛他们还有秦浅在那个喷泉池旁说的话。
“你不是说挺了解秦浅的吗?怎么,自己的岳父不认识?”
“那年她刚十八岁……整整十七天,通讯全无……”
“从始至终,所谓的父母,没有一个人记得,他们的女儿,正在地震灾区,生死不明。”
“那天,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大声地质问,只是靠在我的肩头,无声地哭着落着泪。”
……
“我六岁的时候,你大儿子只比我小四个月,你女儿还在你肚子里……离婚的时候,我那年十一岁。”
“我亲眼看着你怀着,旁边扶着你的野种进医院孕检的……”
……
“湛氏继承人湛越,有一位未婚妻,同样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封家小女儿,封喻笙。”
“你到底娶了一个什么来头的媳妇儿?”
翟钧霖明明知道,从理智而言,他应该弄清楚秦浅,究竟是谁?
她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来头?喻笙说的他配不上秦浅,是朋友之间的相护,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他知道,他明白,脑海中却总想起秦浅那清冷无澜的眼,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心这个东西,以前我还有。现在,没了!
还有喻笙说着,他脑海里就情不自禁浮现的画面。
——那天,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大声地质问,只是靠在我的肩头,无声地哭着落着泪——
翟钧霖不知道,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什么,才能够到说自己心都没有的程度?
一个人又究竟要承受多少痛,才能哭也只能无声落泪。
在他眼里,这七年来,秦浅冷冷淡淡的,就跟没心没肺似的。
谁知道,她不是没有,而是不想有。
只有一个人的心,千疮百孔,被伤透,才不想有心。
没有心,才没有伤,才不会痛。
最后,翟钧霖手指僵硬地松开了门把手,收回手,转身回了房。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似乎也没有资格去安慰关心什么,也许不打扰,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
在房间内的床上,秦浅静静地躺着。
她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她屏着呼吸,希望男人不要进来,也想着等他进来,自己就选择装睡。
今晚的她,已经再也没有精力再去面对谁;又或者说,今晚的她好累,已经无法再强颜欢笑。
对徐凤仪和孟清安做的那些事,她觉得发泄得畅快,可内心一点也没有觉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