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聂琰是噬魔（1 / 2）
二十年前，聂钰手底下有个叫陈寺河的校尉，英勇杀敌，与羌国恶战之时，他勇闯敌军营帐，杀死敌将三名，斩杀敌兵三十人，有如此功绩，班师回朝后，论功行赏，他必定册上有名。
回程途中，聂家军被敌军偷袭，损失惨重，最后查出来，敌军奸细便是陈寺河。
原来，他勇闯敌营，斩杀敌将，立下这等大功劳，是和敌军的里应外合之计，他本就是羌国人，他和羌国的计划，是想让他立下大功，成为手握大权的大统领，暗中透露军中消息给羌国，最好能够助羌国拿下陈国。
可惜，陈寺河还未到长安得封赏，就暴露了身份。
于是，陈寺河当场被处以军法，他是奸细的消息一传回长安，天子震怒不已，下旨将他满门抄斩。
……
聂琰从刑部和兵部调出卷宗，指着那一卷向沉鱼道：“你看看，写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俱在，绝不可能冤枉了他！我祖父那人，治军甚严，当时我父亲也在军中，谁能蒙蔽得了他们！”
沉鱼说陈寺河是被冤枉的。
聂琰才不信！
沉鱼将手中净光散开，聂琰便瞧见一片沼泽雾气地里，一个没了脑袋的鬼影摇摇晃晃的，底下黑气缠绕，周遭有极其凄厉的嘶喊之声，怨气这东西他没有看到，但是感觉到这个鬼影有极其大的怨气，甚至都影响得他心中怨念横生，想要灭了这世道！
沉鱼的手握起来。
聂琰一个激灵，醒了神，心中怨念立即被抽走。
“那便是陈寺河，他若罪有应得而死，早早被送到轮回道。他是这些将士里怨念最强的，他有三怨，立下大功未被封赏，遭人诬陷枉死，家人受他牵累枉死。”
沉鱼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且去他祖宅看一看，必定能看到当年被斩杀的陈家人怨灵未散。”
聂琰撇嘴，顶不高兴的，但对沉鱼还是信服，从卷宗上找到陈寺河家中地址，便就与沉鱼一同前往了陈寺河家。说来也巧，陈寺河也是住在长安。
二十年前，他被灭九族。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被诛杀的人共有二百三十六人。
沉鱼和聂琰到了陈寺河家所在的村子里，村中已经没有活人，到处都是怨灵。
“感觉如何？”沉鱼跟身边的聂琰问。
聂琰搓了搓手掌，道：“有些冷，阴风阵阵的。”
当年陈寺河犯下这样的大罪，被诛了九族，这些亲族死后，更是无人替他们收尸，尸体直接扔去了乱葬岗。聂琰想着，不管陈寺河有没有受了冤枉，被牵连的人也是无辜，他找了个地方，挖了个坑，又埋进去一些泥土，立了个碑，碑上无字，他对着那碑，拜了几拜。
“虽是些虚无的东西，但我的心是诚的。”他虔诚说道。
随后，他向沉鱼问道：“既然你说陈寺河是被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是谁？”
“一个叫江永元的人。”沉鱼掐指算了算，说道。
“江永元？他是我父亲的好友，而今是镇国大大统领！”聂琰惊异道。
他现在觉得沉鱼是个神棍，江大大统领他熟啊，忠君爱国，立下不少战功，平日里他虽然极其看不上江大大统领总喜欢绉些什么战术，兵书之类的，有点儿纸上谈兵，打仗就怂。但是，江大大统领的战术是真的好，对人也和气。所以，打心里，他挺佩服江大大统领的。
他老子也佩服江大大统领！
“丑八怪，你胡说谁都成，但万万不可能是江大大统领。”聂琰收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特别认真的跟沉鱼说。
沉鱼并未将他的认真看在眼里。
“此事我定去查，替江大大统领证明清白。”聂琰怒道。
沉鱼说的便是事实，凡人诸多阴谋算计，她见惯了。
不过，要替陈寺河翻案，还真得有人去查这事，聂琰去了，她此刻倒有些担心，真相大白的时候，聂琰会受到打击。
聂琰回去后，就立马去江永元，他当日就去镇国大统领府里拜访江永元，还非将沉鱼给拽了去，说是让沉鱼认识一下江永元，领会一下，江永元绝不会是那等阴险卑鄙的小人。
镇国大大统领府在长安南侧，并非处于繁华一带，且距离皇城远，也就说明，江永元并不谄媚于皇恩。
另外，江永元今年四十六，夫人于十年前亡故，但他并未再续弦，府中更无小妾，他有一嫡子一嫡女，子女皆是文武双全，孝顺父亲，甚至出众。
聂琰指着镇国大统领府略显简单的摆设，与沉鱼道：“你看看，江大大统领甚是清廉，府邸不似其他勋贵那般豪华，不铺张，另外他还用俸禄资助了不少贫苦出身的有志之士。”
沉鱼如走马观花般，也没表什么态，更未与聂琰争执过什么。
好似，他说什么，她都信着一般。
江永元过来，脸上笑容温煦，下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身形精瘦，个子并不是很高，一双眼睛透着洞察世间事的精明。
“我找了几卷兵书出来，小王爷看看可是你想要找的。”江永元将兵书递给聂琰。
聂琰此番上门的借口便是，想从江永元这儿借几本他父亲书写的兵书。
说来，他老子也着实气人的很，写的兵书不留给他和他大哥，竟然全都给了江永元。
“多谢江大大统领。”聂琰拱手抱拳谢道。
拿了东西，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永元自然也不好赶人，只好道：“小王爷难得来，留在府中用饭吧。”
明日就是过年，江永元府上在弄着饭菜了，香味四溢，聂琰闻着有些馋。
沉鱼闻着这香味也有些挪不动步子，似乎比天居楼的还要美味。
“厨子是从天居楼高价请来的。”江永元道了一句。
沉鱼道：“我甚是想跟天居楼的厨子学学厨艺。”
她这话落下，江永元就让下人领着沉鱼往厨房去了，聂琰自然是要追着沉鱼去的。
可是，他们到了厨房里，沉鱼看了两眼就走了。
聂琰追过去：“不学做菜了？”
“天气冷，逛园子暖和。”沉鱼走在前面，四处瞧着。
聂琰想献殷勤来着，他在长安城里可也排得上一个风流的名号，对于哄女子开心的事，他知晓得不少，他跑过去想要去握着沉鱼的手，给她暖手。
可惜，沉鱼的手，藏在宽阔的袖口里。
沉鱼这人又有洁癖，他的手还未靠近，就被打开。
走着走着，便停在了江永元的书房外。
沉鱼扔出一枚硬质桃花，敲出了声响，守在书房外的一个侍卫，便过去看，小雀鸟飞过去啄另一个侍卫的眼睛，那个侍卫便双手挥舞驱赶小雀鸟。
趁此，沉鱼和聂琰进了书房里。
江永元的书房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八宝阁，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去移动桌上的镇纸，然后拿走笔筒的那支狼毫笔，再八宝阁上的玉狮子拿开。”沉鱼说道。
聂琰按照沉鱼所说的做了，突然间，就见一面墙移开，聂琰只是微惊了惊。
书房里有个密室什么的，不算稀奇。
他和沉鱼进了那密室之后，就看见许多的书信，其中有几封书信是羌国文字，里面还有几样羌国风情的东西。
聂琰识得些羌国文字，那些信，是江永元与一个羌国富商往来的信件，说的都是一些琐事，有几桩是谈生意。
“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聂琰道。
沉鱼摇摇头，只觉聂琰真是傻得出奇，正要过去给他指点一二。
聂琰就突然惊叫：“我看明白了！”
脸色转为愤怒。
“我父亲就是死在那场大战里，没想到，竟然是他泄的密！”聂琰气愤的将信纸揉成一团，“我去杀了他，为我父亲报仇！”
沉鱼却将他拦住。
然后，沉鱼又带着他在镇国大统领府里四处逛，找到了好几处江永元的罪状，例如，他曾强暴府中一丫鬟，那丫鬟抵死不从，被他掐死后，埋在了府里一处荒废的枯井里。
也找到了他的的确确是羌国人的罪证。
聂琰将所有的证据交给了天子，为陈寺河翻案。
陈寺河本是为国立下大功的将士，却受了如此大的冤枉，九族被诛，蒙冤二十年。
好在天子仁慈，此案发生也并非是在他历任之时，他勇于承担过错，下了罪己诏，命百官为陈寺河及其被冤死的九族哀悼。追封陈寺河为英灵公。
并下令，在此半月内，不可歌舞饮酒，不可吃荤腥。
*
聂琰的确甚是郁闷，很不开心。
过年那日，他连年夜饭都没有吃，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吹冷风。
他的那些夫人们在底下仰着头，叫他赶紧下来，莫要想不开。
风吹得很凉，吹得雪花落了下来，落在聂琰玄色锦袍上。
第二日，他去找沉鱼。
沉鱼那院子里没有一点儿的年味，冷冷清清的，连片红绸子都没有挂。从那几只大狼狗被吃了后，沉鱼还暂时没有找什么东西去守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