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嘉容找来（1 / 2）
沉鱼站在聂琰面前，手里攥着那根鸿羽，手心满是汗。
聂琰忙碌得欢，一头的汗，东西收拾来，收拾去的，还嫌身上的袍子碍事，将袍子一角携进腰带里，总算是收拾了一箱子出来，才道：“你要走，小爷是留不住的，不过，小爷可以陪着你一块走。你一个女子在外面闯荡总归是不好，还是要有个男人保护着才行。”
“我所去之地，妖魔鬼魅横生，甚是危险。”沉鱼道。
“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怕什么！况且我这人命大的很，命也硬的很！”聂琰答道，他觉得沉鱼不在，这王府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怎么了？”聂琰看沉鱼神色恍惚，心绪不定，看向她问道。
“没事。”沉鱼将手里的鸿羽隐入袖口里，冷漠道，“不许你去。”
说罢，转身就走了。
小院里，尤素等着沉鱼回来，在沉鱼离开聂琰的院子时，他就已经知道沉鱼没有聂琰。
院门推开。
尤素手里捏着茶杯，茶杯里的水，早已经凉了。
“为什么不动手？”尤素声音极冷，脸色也阴沉得厉害。
沉鱼将鸿羽从袖口拿出，说道：“鸿羽是在虚无混沌之中衍生，凡被鸿羽刺伤的万物都会烟消云散，他死了，连往生都没有，往后千余年万余年他连一丝尘埃都没有。他没有犯过大错，我做不出让他烟消云散的事来。”
“这世间万物，每日烟消云散的不知有多少，这都是他们的定数，能为天虞而死，是聂琰的大功德！”尤素苦心劝道。
沉鱼沉默，低头捏着袖口。
“我知道你与聂琰在凡间有一月多的交情，你又是极重情意之人，可是，你与天虞那是几十万年的情分。他二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便是选聂琰，放弃了天虞？”尤素气愤指责道。
“我这千余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历劫，都是为了让天虞早日醒来。”沉鱼道，一向清冷的她，此刻情绪动然，悲怆。
尤素知晓她的性子，不再与她闹，自己拿了鸿羽，起身就走。
“你若不忍动手，我去杀便是。我不该逼你。”
沉鱼拦住他：“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让天虞醒来，尤素，我不能让你杀了聂琰。”
尤素摇头，提醒她：“没有别的法子。”
“一定有，玉壶碎片已经在重塑，连鸿羽都衍生出来了，天虞的身躯没有化为灰烬，仍旧安好的在崇灵山躺着。他一定可以醒来。”沉鱼说道。
尤素一道字诀将挡在面前的沉鱼打开，一甩袖，院子门也顷刻大开。
聂琰抱着一箱子东西，是各种各样的桃花饰品，还有他专门买来给沉鱼写红尘笺的宣纸。他脸上的笑意凝结住，眼中璨若的星光黯淡失色，化为狠厉怒火。
许久，他扯出一道讥讽冷笑。
“你们在商量怎么杀我？”
“呵！小爷待你这般好。你却废着心思要杀了小爷，跟这个小白脸远走高飞！”
“呸！”
聂琰啐了一口，将手里捧着的箱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箱子摔开，里面的东西全都洒落出来。
各色玉质的桃花玉佩，桃花簪子，桃花坠子，还有极好的宣纸，笔墨，砚台。
沉鱼弯腰蹲下伸手触及那些东西，脑中便看到聂琰去挑选这些东西时的情景，他模样认真，嘴角扬着笑，肆意又灿烂。
尤素却是趁着沉鱼这一失神，心中一念，鸿羽便如一道疾驰的红光往聂琰飞去，沉鱼反应过来，身形更快，飞过去以身挡下鸿羽。
鸿羽刺中她的心脏。
聂琰警觉回身，便将沉鱼倒在她面前，脸上毫无血色，胸口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
鸿羽吸了血，红得更亮更妖冶。
尤素未曾想到沉鱼竟然会以身挡了鸿羽，难道她不知世间万物被鸿羽所伤，都会化为虚无吗？即便她也不例外！
“沉鱼！你怎这样傻！”尤素急道。
他赶过去之前，聂琰已经蹲下将沉鱼抱在了怀中，哭得哑声：“丑八怪，你们要杀我便杀我，我又不怪你。反正我活着也是无趣，我这条命，你要是喜欢，你拿去便是，黄泉路上，我才不要与你这个丑八怪同道。”
尤素着急后，便就立即冷静下来，沉鱼有玉壶碎片护着，鸿羽虽能伤她，但还不会化为虚无。
况且，她有的是一颗窥灵之心。
此刻无沉鱼挡着，他还是得先杀了聂琰，取聂琰的心头血灌溉鸿羽。
他神念一动，那鸿羽便又往聂琰身上刺去。
鸿羽才刺入聂琰胸腹，顿时，他的胸腹便绽出一道玉质清光，将鸿羽阻挡了出去。
但，聂琰还是伤得不清，口吐鲜血，晕倒了过去。
聂琰昏倒之前，心里想的是，沉鱼死了，那他也死了算了，去陪着沉鱼。这丑八怪的性子那么冷，即便是黄泉路上，阴司殿里的鬼怪定也都对她退避三舍，那他去陪着她，闹她，吵她，别让她冷冷清清的。
……
天光还灰蒙蒙的，上空有大团的黑气笼罩着。
沉鱼醒了，聂琰也醒了。
尤素在给他二人疗伤。
被鸿羽所伤，非同小可，尤素耗费了许多心力也只是保住他二人的性命，沉鱼的灵力修为损了十之八九。
“这煞气之血本是为灌溉鸿羽而生，没想到却是这煞气护住了你，既然鸿羽取不得你的血，你的性命我便就不要了。”尤素与聂琰说道，而后转向沉鱼道，“我会另想办让天虞苏醒，如今这八山四海的大乱需得制止，你修为受损，还是留在人间，就净化这只地魔，除除一些小妖。”
说罢，尤素便就拂袖而去，身影在聂王府消失。
沉鱼看了看身上的脏污血迹，嫌弃的皱了皱眉，想回她的宅院里。
聂琰拽住她的衣袖：“你是不是不走了？”
“我回去换身衣物。”
沉鱼话落，人便消失了。
聂琰手里空空的。
沉鱼回了她的小院，再没有去聂王府。
聂琰灌了一日的酒，浑浑噩噩的睡了几日。
此时虽然已经是初冬十一月，天气寒冷的很。可沉鱼的院子里却长出了许多绿油油的青菜，前些日子她去聂王府住着，小雀鸟也跟着一块走了，原先撒在院子里的菜籽，没了小雀鸟捡着吃，没了穆苍捣乱，没想到才这么些天，就长了出来，还长得甚好。
沉鱼拂袖，给它们撒了些助长的雨露。
而后，将袖口的画卷拿了出来，摊开摆在面前。
这卷画，有不少的山河，有一处，叫崇灵山，有一处叫离生山。
离生山上，长着一株极其美艳的花，叫永生花。
沉鱼抬手抚过永生花，而后目光落在崇灵山，她闭上眼，心中意念所至，顷刻间便入了这画中的崇灵山。
崇灵山四季常青，又冰雪覆盖，山上灵气精华极甚，是个极好的修行之地。她走过漫长的栈道，走进一处山洞里，山洞边上有两条翼蛇守着，一直双目紧闭，但沉鱼到来时，它们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沉鱼，便就又闭上了眼睛。
沉鱼一路往山洞里进去，洞中灵气四溢，有八只雀鸟于山洞上方盘旋二飞，另有火凤麒麟在测，正中心，一块巨大的天灵石上，躺着天虞。
他永远都是玉质风清的模样，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天人之姿，令人瞻仰。
但清清冷冷的。
他在这儿躺了已经一千年了。
他是替沉鱼担了错，受了劫难。
千年前，天虞是身子都消散了，是沉鱼和尤素、姜茶用永生花的一滴花汁和玉壶碎片为他重塑了身躯，但这只是一具躯体，没有魂识，一丝魂识都没有。
但天虞与别的妖魔或者神不同，他是西山虚无中生出的来的神，即便一切都成为虚无，他都不会消失。加上又有崇灵山这样的灵气修养之地养着，沉鱼又历经千年的为他攒凡尘万物，人生八苦，这些年来，他已经有了一丝丝的魂识，连当初都碎成了末的玉壶都凝结出碎片来。
他是会醒来的。
沉鱼和尤素、姜茶都这么认为。
沉鱼在天虞面前，跪下，磕头。
“不管经历多少苦，哪怕是用我的命，我也会将你唤醒。天虞，这么多年了，没有你护着我，许多的苦和磨难我都经历了，等你醒来，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沉鱼抬起头来，只觉洞中祥气缭绕，她仔细一探，天虞的神识竟与先前强大了许多。而且她藏在体内的那块玉壶碎片也越发的玉质清亮。
“这……”
天虞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