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顾连森回到了学校所在的G市。他本是G市人,家里的亲戚都在G市,只有他们家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搬到了邻近的H市。他的父亲以前长期在外出差,母亲虽有自己的工作,但是对于常年不在家的丈夫抱有极度的不信任感,导致每次父亲回家都会引起争吵,这种情况在父亲回到H市长期稳定工作之后也没有改善。
顾连森很爱他的父母,却被迫夹在父母中间,只觉得十分地疲惫。因此,大学时期他很少回家,但是每周休息都会去G市的爷爷家陪陪老人。他的爷爷奶奶总是对这个乖巧孝顺的小孙子疼爱有加。
从实习结束到毕业典礼有将近两周的时间,顾连森依然不打算回家,留在了G市,暂住在了爷爷家。
这天,顾连森正陪爷爷奶奶吃午饭,球队的教练突然打电话给他。
教练不知道在何处得知了他回来了的消息,在电话中说道:“今年球队拿了冠军,我们今晚准备办一个庆功宴,我知道你快毕业了,很久没见你了,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起庆祝吧。”
顾连森跟教练打了三年交道,早已知晓他的为人。
庆功宴不过是教练悄悄拿球赛的奖金中饱私囊的一个幌子,每次都会挑个贵得要死的酒吧,而那群平时被艰苦的训练折磨得倒头便睡,根本没有什么夜生活的队员也不懂什么好酒,只会喝一堆廉价的啤酒,然后教练就有借口说奖金已经用在了庆功宴上,克扣掉不少钱。而每次这种庆功宴,教练都会喊三四个退了队的老队员来,美名曰共同庆祝,实际上就是为他挡酒。
教练把好话说尽,告知顾连森时间地点,便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顾连森苦笑,他知道骆峥今年当上了球队的队长,不可能不出席这种场合。且不说是要去挡酒,光是想想会见到骆峥,他已经怯了。
顾连森闷闷不乐,爷爷察觉不对,问他怎么了。
爷爷问起,不能不答,顾连森便只说了教练叫他去挡酒的事情,爷爷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他为人怎样,他都是你的教练。他既然开了口,你也只能去了。”
连爷爷都发话了,顾连森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以往球队也办过一次庆功宴,他被队友们轮流灌了几杯,就已经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出来不少小红疹。
顾连森知道自己有点酒精过敏,不过好像也不太严重,这一次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晚上,顾连森随意地套上T恤和牛仔裤就出了门,按照约好的时间到了酒吧,一进门,就看到骆峥的身影。
他做了万般心理建设,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个骆峥。
骆峥今天戴了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镜,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遮了大半,不长的头发用发胶固定得整齐地立了起来。顾连森见惯了平时训练时汗流浃背,头发都湿得塌下的骆峥,只觉得此刻的骆峥是那么的锋芒毕露,盛气逼人。
顾连森别开脸,和他的教练以及几个见过的老队友打了招呼,看到有几个生面孔,想来应该是他退队之后招的新队员,他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却不敢看向骆峥。
此时,教练十分熟练地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对那几个新队员说:“这是你们顾哥,和一会要来的付哥,都是前年的主力,投篮极准,跟你们骆哥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可惜受了点伤,不然那一年我们也能夺冠。你们今天一定要好好敬一敬顾哥和付哥。”
说完教练就云淡风轻地退回角落的座位上,没有半分把战火引到顾连森身上的愧疚。
顾连森尴尬地站在原地,顶着几个新队员虎视眈眈的眼神,又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正准备赶紧找个角落坐下,在骆峥身旁经过的时候,骆峥却拉住了他的手。
“顾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骆峥站起身,一手举起杯,另一只垂着的手却没有放开顾连森。
顾连森不着痕迹地挣了几下,骆峥却握得极紧。
这时原本有些拘谨的队员们都开始闹起来了,有人开始吹口哨起哄,有人塞了一杯啤酒到顾连森的手里。
顾连森只好接过,和骆峥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骆峥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自己身旁坐下。顾连森刚想起身,几个新队员就借着骆峥开的头,拿着酒杯簇拥过来了。
顾连森有点头大,趁着别人替他倒酒的时候,悄悄在果盘里顺了几个小番茄,喝的时候把小番茄扔了进杯子里。
这个酒吧用的啤酒杯是不透明的,加上他们的位置在大厅一侧,灯光比较暗,顾连森又在杯子里放了不少冰块,这样喝进肚子里的酒实际上只有半杯不到。
顾连森的小动作没有被敬酒的人发现。饶是如此,等熬过了十几个人的轮流敬酒,顾连森已经喝了不少,只是酒意还没上头,意识还算清醒。
刚松了口气,骆峥突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森哥,你真狡猾。”
骆峥靠得太近了,近得顾连森的身体都僵硬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更糟的是,骆峥还在他敏感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气。
顾连森整个人一颤,就要站起身,却被骆峥按住,又在他耳边说:“不过,我很喜欢。”
顾连森的脑袋轰然炸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骆峥。
他是那么珍而重之地把这句话一直藏在了心里,这人为什么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骆峥却笑了笑,突然站起身,向酒吧的小舞台旁边走去。
队友们已经自己喝嗨起来,没有人发现骆峥走开了,直到他抱着个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吉他站在了小舞台上。
骆峥试了麦,说:“我有一首歌,想送给咕咕森。”
不顾台下的人的起哄,骆峥就开始轻轻地唱起来:
每个人都在问我
到底还在等什么
等到春夏秋冬
都过了难道还不够
其实是因为我
的心有一个缺口
等待拿走的人
把它还给我
骆峥清唱的歌声十分清澈,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顾连森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了,直到吉他的伴奏声响起的时候,他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
其实我只是希望
你有时想一想我
你却已经渐渐渐渐
什么都不再说
……
酒精开始上头,顾连森的头很痛,他的心更痛,骆峥的歌声却像锐利的刀,一下一下地扎在了他那的心上,把他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痕再次划开。
我忘不了你的时候
你会不会来疼我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
我等到花儿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