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十月天虽残留些余夏的炙热，整体来说还是偏凉爽。大风刮过，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枯黄叶片抵挡不住，终归还是翩翩落下，平添几分凄凉。

咖啡厅内，苏望专心品尝着手中的咖啡，偶尔打量四周的环境。

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转动，像黄莺用甜美的声音欢迎来客。一位身着风衣的男子神色匆忙地走进，左顾右盼确认目标后，才快步朝苏望迎来。

男子在苏望对面的位置坐下，道歉:”苏先生，方才路上塞车，不好意思晚到了。”

“东西呢?”

男子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望。”您要的资料都在里头了。”

苏望仔细看了上头的内容，确认无误后便把东西收起来。

“做得不错，尾款我会按时打到你的户头。”

男子匆匆将桌上的饮品一饮而尽，颔首致谢道:”苏先生，合作愉快。”

苏望举起杯子，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客套地笑道:”合作愉快。”

步出咖啡厅，一阵怪风狂暴扫过，寒意顺着没拉好的外套往里窜，苏望打了个冷颤。他攒紧手上的档，唇角紧抿，一剎那不晓得该走向何处。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一个个或高或矮，或男或女，或随意，或急骤，都有自个儿的路要走，而他，也不该踌躇不前了。

他抬头望向刺眼的太阳，杵了几秒后，选定方向，尽管缓慢，但终究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他想，不管前方的路是布满荆棘或是枯骨遍地，他都没有后路了。

***

蝴蝶效应是这样定义的，一件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非常微小的事情，可能带来巨大的改变。

罗氏恰巧可以用来说明。

去年春节前夕，罗氏的某位高级主管自杀，他只留下了一封遗书，里头控诉罗氏这几十年来如何压榨员工，最后为了公司的声誉，不惜牺牲员工的清白。

这桩事罗致洲没有先行得知，等到新闻报导出来后他才知晓。当时，罗致洲的处理方法是买通媒体，营造出那家子的目的是想透过假新闻获取好处，好经由公众压力迫使罗氏就范。

罗致洲接受采访时，他略带悲伤的说道:”发生这种事，我感到万分遗憾。周先生在我们公司犯下的错，我愿意一笔勾销，损失由我个人负担。”话锋一转，沉痛的面容瞬间转为冷肃。”但要是有人想趁机敲诈，我们也不会白白吃下这个亏。”

镜头一转，遗孀忿恨不平，边流泪边哽咽道:”罗致洲，你说这番话公允吗?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做出这种事不怕有报应吗?”

后来罗氏的公关的确做得了得，将这件本该激起全国关注的事完美画下句点，同时也给罗氏添上一笔不念旧恶，不惧威胁的优良形象。

原以为过去的事过了就算了，哪里还想得到那人的妻子还不善罢罢休，硬要和他对着干。罗致洲并不放在眼底，不过是老调重弹，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一次，他错了。

遗孀召开记者会，手里拿出当时没出现的新证据。

那是一份录音文件，里头清清楚楚记录着人心被利益操控的过程，不容置疑。此外，罗氏当年的财务报表却不知为何外流出来，表面上看起来没问题，但明眼人留心一瞧，还是窥出些端倪出来。

当初被隐藏的真相，似乎随着这些资料，慢慢浮现出来。

但这只是一个导火线，罗氏接连爆发出许多丑闻。如果这些单独发生，罗致洲坚信自己能处理好，反正大众是健忘的，时间一久，事情过了也就船过水无痕。

可是这些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太过一致，让大众难以忽视。媒体舆论和公众抵制压得罗致洲快喘不过气来，他之前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也已经随着罗氏的衰败，渐渐来到终点。

发生这种事，远在国外的罗野也有所耳闻，他草草结束在美国的业务，赶紧回国了解情况。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家的企业，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漠视。

罗致洲倒也没拒绝罗野，而在这种情况下，两人颇有默契的没再提起旧事。危急存亡之际，天天忙得脚不着地，连睡觉的时间都弥足珍贵，甚至好几天才能回家一趟。

回到家时，罗野想说在沙发上坐会儿休息下，没想到两片眼皮竟像被胶带黏住，睁也睁不开。等再度睁眼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房内点起晕黄的灯光，厨房内的小火炉冒着热气，炖着一锅汤。

他起身，盖在他身上的薄被顺势滑落。他将被子拾起，整齐折叠好。

苏望在厨房内拿着一把汤勺，正在试味道。

“苏苏。”

苏望转头。”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