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第八章】
蜡烛从夜熬到明,冬天的光明总是来得晚,今日外面的雪比昨日是小了许多。
阮安在殿在候了许久,可到了时辰这殿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一刻钟,两刻钟,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明,要早朝再不能这么下去了。
“来人——”
呼了一口气,好在里头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今日养心殿与往日不同,为避口舌,阮安叫退了其他宫人,单就自己一个人进来打理。
开门,撩帘子,只见天子还靠在塌枕上,他正侧着身把玩着那位殿下的发,时不时还拿发梢逗弄几下,那个人皱眉挥开,连睡梦中都生出几分不耐,天子见了十分有趣。
世人说当今天子宽厚仁慈。然居在这龙椅上高处不胜寒,微微颤颤一个不小心就粉身碎骨,若真是宽厚仁慈的帝王如何使得出铁血手段踏平蛮奴之地?他在朝堂上行伪善之计,面对奸佞坏虫,他能将虚伪的假笑演绎得真诚无比。
阮安见惯这位帝王千面,乍一见自己都楞了,何曾有过这样松懈的姿态,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天子,早已阔别许多年。
“陛下,上朝的时辰快到了。”该提醒的还是该提提醒的,从前早早宣人进来服侍的天子今日硬是拖了小半个时辰了。金銮殿焦急上奏的大臣,案上一堆又一堆的折子,天下国事哪次不是完了一桩又递上来十个难题,天子的时间向来是不够用的,哪里能容许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可这头的相钰偏偏置若罔闻,只待青丝自然地从手中慢慢滑落,慢条斯理地捻了捻手复才起了身。
相钰持起双臂,阮安边穿衣理襟边道:“昨夜小殿下有来过,听您睡下了,待了一会儿才走的。”
相钰抬眼瞥到那头正深睡的人翻了个身,也不戳穿,配合地扬起头让阮安理襟:“来做什么的?”
那边龙塌上不该看的阮安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一双眼睛只系在帝王对素纱黄裳,蔽膝玄衣的身体上,继续答道:“说书中有难题百思不得其解特来问陛下。”
说来,相钰都要笑出来了,大半夜的跑到养心殿问诗书,他的太傅知道后必然是要以死谢失职之罪了:“又胡闹了。”
宫中的小殿下顽皮胡闹,闹得宫里没有半刻消停,任谁都纳闷,顽劣的小殿下与眼前知书识礼的这位哪里像了。
虽然心道如何如何可阮安嘴上抿得紧,继续恪守本分地服侍着。
最后奉来腰间配的饰物,长佩,绶,丝丝缕缕。
相钰瞧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向床榻之上:“你倒是过得比朕还惬意。”
话是对着那边的相容说的,懒洋洋的放松姿态还带几分笑:“既醒了就过来。”
阮安看了一眼天子眼色就晓得怎么做了,低头将配饰理了一遍,然后弓腰垂头低眉退出大殿。
阮安都出去了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叫堂堂天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群臣面前,相容这睡是装不下去了,无奈地披了衣过来。
相钰轻轻拍了拍相容的脸:“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