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机关与弱冠(1 / 1)
他摩挲着手上的笔筒,又倏然放下。那薄册上记的宝贝不少,落款又都只是时间,若是分开放置,清点或用时找起来必然不便。那么成家应当只会选一个地方,集中收藏这些东西。而单独出现在桌上的笔筒,也没有在册子上特意标识出来。加上本该一套出现的镇纸……也许书房里还别有洞天。
秦一站起来凭直觉卷起了那副山水画,里面果然有个带锁的暗格。他用内力震断锁后,伸手进去摸到一个手柄,往怀里转动了下,就看见两侧书架门一样张开了个口子。他一时表情晦暗不明,回想起白天成念大大方方带他来的样子,半晌才叹口气:“这呆子”。
又把手柄转了两圈,书架才完全打开,秦一走上前去,发现里面是另一层镶在墙内的柜子。他伸手拉开,里面果然整齐排列着各式宝贝。
可惜两面墙里半幅画也没有,秦一只得数了件数,比起册子里少了三样。加上墨玉笔筒的话……缺的就正是那两幅画了。他转身看向那副山水,走近了沿着装裱的边缘,细细摸了一圈,应该只是普通的装裱,藏不了第二幅画。那缺的那一幅,会是美人图么?
他仍不死心,随意在薄册里挑了几样,可柜子里一一相对,一件不差。沉思之时他背后烛光突然熄灭,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黑暗。秦一一愣摸出火折子,发现是灯芯燃尽了。看来他出来也该有一个时辰了,遂轻手轻脚,把屋子里东西都原样归位,临走又清理了烛台。
最后直到丑时,才回到成念卧房躺下。
翌日两人皆是睡到日上三竿,只是成念醒的稍早。睁眼竟正对着秦一的脸,自然就注意到了对方眼下的淡青。顿时有些歉疚,陨铁一事他帮不上忙,可本还有月余的时间也因他无法离家而浪费。又中了什么饮血蛊,夜不能寐也是人之常情。
蹑手蹑脚想起身,秦一却还是因他动作,悠悠瞥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个浅笑,执起成念右手,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指尖。声音带着低哑道:“雨惜。”
成念一愣,半晌明白过来,抽出手摸了摸自个耳垂尴尬道:“秦,秦一你先醒醒,这里没有什么雨惜姑娘。”秦一这才清醒,一时有些讪讪,歉道:“方才尚在梦中,你莫要放在心上。”
成念虽道无妨,却觉得秦一有些薄情,初见时迎客山庄那位侍女,给他下饮血蛊的姑娘,现在又冒出个雨惜……虽说兴许雨惜就是其中一位的闺名。
转念又道秦一受同门嫉妒,这次回去又负师命,大概日子不会好过。他若开口啰嗦……罢了何必再给人找不自在。
两人本就起的稍晚,成念忙忙碌碌不一会就到了晌午。这才刚要用午饭,又有人送来封信。信封上只有一龙飞凤舞的季字,成念看字会心一笑道:“这个季荃,又不知是从哪回了。”秦一在旁正专心涂涂画画,听他一说随口问道:“笑的这么开心,是阿念的相好么?”
成念急忙摇头否认:“是幼时玩伴,不过他后来举家迁至建康,便只能通信来往。他家本是书香世家,可他前几年自作主张开了个镖局,虽是天南地北的跑。但扬州富庶,货物来往更为频繁。他若是正巧要经这一带,便会来我这坐坐。”
“所以每次来都会提前送封信么?”
成念笑道:“正是如此,你莫要误会。”又打开信封:“七日后便到,正是你二十岁生辰。虽有珍宝相赠,若无好酒相待,免谈。”余下的空白却是被几个大字占满。成念虽没有读出来,可几个字皆是力透纸背,秦一看得分明。写的是:醉仙酿,切记!切记!
秦一摸了摸下巴道:“你这发小当真是嗜酒如命。不过你七日后便是弱冠,怎么也不曾听你提起。府里上下也都没什么动静,莫非是喝醉记差了?”
成念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我幼时多病,爹娘怕我早夭。为免阴司知我年纪,自三岁开始便没有过生辰了,后来久了便也成了习惯。前几年与季荃碰上,他定要私下为我庆祝罢了。”
又把手伸到袖子里,掏出一把精致的长命锁。面皮有些发红道:“虽是小孩子家带的东西,我一路带到现在却也舍不得。便一直放在身上了。”
秦一看他模样不由发笑。他又没有细问,成念便这么迫不及待自揭老底,还弄得自个儿十分窘迫,顿觉不欺负都说不过去。露出抹苦笑道:“我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遗弃,不仅不曾过过生辰,连自己生辰都不清楚……”
成念听后面色微变,正欲安慰。六儿却倏然推门而入:“公子,夫人唤你去她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