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兔（1）（1 / 2）

高阳抬眼望了望依偎在陛下怀里的皇后，垂首对太后道：“母后说笑了，母后能庇佑皇后便好，怎敢劳烦母后亲自照料。”

太后笑眯眯看着高阳，道：“皇后毕竟是哀家带入宫的，哀家理应照料着。”

高阳不再言语。

当年长安大道，少年鲜衣怒马。

身为七品小官家小娘子的皇后一眼便倾心于他。一个是布衣白丁，一个是天之骄子，本是无关系。可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一心求娶。太后以为，这天下人都能像她一般与先帝一生一世，便遂了陛下的心思。

可她忘了，皇室的兴衰与子嗣延绵密不可分。先帝可以任性，但陛下却不能。

虽说陛下初登基时后宫无人，太后也默许，但并不见得朝臣默许，他顶不住文武百官施加的压力，妥协了。

皇后也渐渐习惯了，毕竟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是常事，只不过先帝是个例外罢了。

“母亲，你在想什么？”

被新城牵着的宝髻仰头，一脸天真模样。高阳心里的是是非非仿佛化为一滩汪水。她温柔地接过宝髻，道：“想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忽而反应过来，道：“稹郎的生辰似乎在腊月？”

“是啊是啊……”宝髻咬着糕点含糊不清道，“你们都不记得稹哥哥的生辰，只有我记得！”

言罢，骄傲地仰首挺胸。活像只报晓的大公鸡。

高阳笑了笑。

大约是今日双喜临门，陛下格外高兴，连饮无数，笑得极爽朗。直到宴会结束时，陛下也有些醉意，被刘崇扶着上了步撵，才回了大明宫。

皇后身怀六甲，自然金贵着，被众人拥簇着走向高阳，徐徐道：“高阳，多谢你了。”

高阳颔首躬身：“殿下不必同我客气，本就是我家宝髻惹的祸，自然得由我解决。”

没料到皇后竟听到了。

高阳心猿意马。

皇后轻轻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小腹，道：“但愿本宫也能得位同宝髻般惹人爱的小娘子。”

高阳片刻诧异，随后点头：“会的。”

“殿下难道不期许是位皇子？”

高阳与皇后侧目而视，是博陵崔氏女，陛下封了正五品才人。身后的清河崔氏封了正四品美人，至于那位独自离开的兰陵萧氏则封了正五品才人。

清河崔氏仗着崔仆射，也确实高人一等，此刻就站在博陵崔才人身后，瞧着唯唯诺诺，但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高阳往前几步，将皇后护在身后。

“小崔氏出身博陵崔氏，难道连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吗？”

小崔氏慌忙跪下：“妾见过皇后殿下、长公主。”

清河崔美人也盈盈一拜：“皇后殿下、长公主万安。”

“免礼。”皇后端着架子，此刻瞧着竟也有些疏离冷漠，“不必多礼，本宫有孕往后便免了你们平日请安见礼。后宫姊妹不多，除却新进宫的你们之外，还有些早早伺候在陛下身边的宝林、奉仪。若有空闲便召见她们，彼此多多熟悉。”

“妾谨遵殿下旨意。”

两位崔氏瞧着十分顺从。大崔氏还笑得十分和善：“殿下可要同我等一同走？”

高阳心中隐隐发怵。

正巧李稹也过来，就站在不远处观望，高阳向他招了招手，唤他过来，将宝髻交到他手里，又对宝髻道：“宝髻，你随稹郎先回去，母亲送了你皇舅母就回来。”

笑话，她还能让这两个人精靠近皇后？这两个都出身世家庶女，心中对于权势富贵的渴望谁能得知？

宝髻眨巴着眼，目送皇后与高阳的步撵离开。

宝髻昂首看着高大的李稹，不知所措。李稹正目视前方，目光如炬。宝髻也跟着回头。

身着远游三梁冠具服的皇太子李佑正往这边来。双单髻，空顶黑介帻，双玉导，加宝饰，绛纱袍，皂领。

十分惹目。

李稹作揖拜礼：“稹参见殿下。”

太子温和的笑笑，亲自扶起李稹，道：“稹不必客气，请起。”

宝髻扑闪扑闪眼睫，傻乎乎笑着。她也不见礼，直愣愣扑进太子怀中。太子笑笑，宠溺地摸摸她，她则蹭来蹭去，似只小猫儿。

“孤的傻妹妹这是作甚，莫不是把你自个儿当作皇祖母怀里的那只小白猫了？”太子揶揄道。

宝髻竟还认真的点点头：“皇祖母的那只猫儿可还比我过得好呢！它不必学习，不必读书，只用每天睡睡懒觉，再起来用个膳便好，我哪里比得上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