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2 / 2)
“嗯。”连无欢依旧惜字如金。
“田午道是这一家三口身上的伤都弯成了月牙形,方才我在房内也思索了一番,并未想到江湖中有何人是使的这类武器。料想是有意遮拦,又或是身份隐秘,暗地为门派教类做事之人。”阮清岚静静陈述,仿佛在讲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连无欢也未起波澜,无关痛痒道:“无妨,早晚会见到的。”
她一无钱财,二无权势,更未曾与人结下过深仇大恨,顶多算个江湖闲散游人。谁会大费周折,专程奔波于各处作恶留名,陷害于她?
若真有,那定是在图谋她别的什么。如今还未得到,未达成心愿,绝不会就差罢手,日后总会再露出马脚来。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人所图的。
想及此处,连无欢嘲谑般嗤笑了一声。活了二十五载,莫非还没别人了解自己?那可真是糊涂,难怪差点被那些人害死在崖谷底下。
阮清岚静静看着她,透过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大抵知晓她又想到了些什么,心里悲然。
“无妨,你接着说。”
连无欢的话像是在回应她,滋生在心里那些未出口的情感。
可能因为相爱时早已将对方融入了骨肉,如今两相对坐,不言不语,亦能心照不宣。
无欢的心思果然永远是玲珑的。阮清岚看着眼前那个眉目娟丽,佳颜如往的人,继续将有关于她的重要之事道出口:“最奇怪的,还是莫平。听几人描述,他的症状,绝非不像偶然发狂或是受刺激所得的病。”
连无欢点点头,伸手握住盘板上朱红茶壶的圆柄,将它拿了过来。
“倒像是,受了某种药物控制。一旦药性上脑,便失去理智,狂躁发起疯来。”阮清岚微微蹙眉,谁这么歹毒?要对一个少年下此泯灭天性之药。
那目的......恐怕也是用来对付无欢的,只是不像杀人嫁祸那般明显罢了。
连无欢又跟着点了点头,头往下低的那一刻,看到那杯潋起波光,清醇碧绿的液体,动作停住,愣了愣。
“杀害莫猎户一家,和对莫平下手的,该是同一人。”
“嗯。”连无欢答了一声,随后一只紫砂茶杯就被推在了阮清岚桌前那块地方。里面碧醇的液体还在微微荡漾,映出明亮的烛光来。
阮清岚低头看着一只手推过紫砂茶碗来,又别扭地收了回去。
抬眸看手的主人,依旧冷冷绷着个脸,眼神飘向别处,不发一言。
阮清岚不由得心里喜悦,抿唇轻笑,那人看见了,眼神反而飘得更远,就差没把头转过去了。
“无欢,我们既然留在这村中,那便找机会见见莫平,想必他身上该是能找到当年线索的。”阮清岚淡淡抿了一口茶,只觉嘴中飘浮的全是清醇甜美的茶香。
躲闪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连无欢仿佛前一刻无事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最初的神情,正色道:“嗯。这疯病蹊跷得很,明日再去村里看看。”
两人达成了一致想法,都准备去寻寻莫平身上的线索。
正事言完,阮清岚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那我先回房去了。”
连无欢一启唇,话又变成了一个字:“嗯。”
阮清岚早已习惯,心里也理解了然,起身便走了出去。
踏出房门一半,身后又突然有了声音。
“天凉了。”
阮清岚闻声转过头,见连无欢正收捡着茶具,将茶壶杯碗都各自整齐放好后,目光才看向她。
两相对顾,目光缠绕在一起的那一刻,连无欢还是将那句“留下吧。”吞进了肚里。
“早些休息。”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再看门槛边那人。
阮清岚站在门外,眉眼间泛开笑意,轻柔道:“好。”
接着那扇门才慢慢阖起,屋内只剩连无欢听见自己低低的沉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