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2 / 2)
原来不是梦啊......即使身体痛意未消,心里却有一刻欣喜。
低垂着眼的连无欢,小心觑了一眼阮清岚,若有若无间瞥见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接着神使鬼差地又睨见她眼中欣喜的神色。
她......是在开心吗?她不很自己昨晚那样对她?
“无欢。”阮清岚的声音依旧很微弱,显然昨夜是疲惫至极,还没恢复过来,“我自己来吧。”
连无欢怔了怔:“......好”将擦洗身子用的帕巾放在浴桶边沿,转身就要出去。
阮清岚拿过帕巾,想要沐浴清洗,毕竟这身子,昨夜几乎被涔涔的冷汗冲刷了个遍。沾湿在身上,是极为不适的。奈何只是轻微动了一下,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手也不再受控制,僵直地定在那里,小霸王似的偷懒。
而连无欢,就像后颅长了双眼睛一样,走了几步,又倏地停住,调回过头来:“还是我来帮你吧。”
浴桶中的人笑笑,沉默着答应,并不再答话。
出来的时候,阮清岚也是被连无欢抱着的。
“我去给你找大夫。”连无欢将她轻放在床上,又拉过凌乱窝在一旁的被褥,整齐铺展开来为她盖上。不等阮清岚回答,也不看她一眼,便出了门去,当真是去寻大夫了。走时还不忘捎起桌案上的鬼面具带好。
那一刻,连无欢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了。也许她是恨她当初背叛的,但,那份刻骨铭心的爱也未曾忘掉。忘不掉。
倚在床上的阮清岚望着连无欢促然离去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泛出了春风和煦般温暖的笑容。
无欢心里,还是有她的......那就足够了。
“唉,此处后肋都断裂了,姑娘你且忍着点,我现在就为你接上。”大夫刚为阮清岚在心口处的伤洒好止血愈伤的药粉,又看见她背后一大块青紫瘀痕,伸手摸了摸,叹息到。
连无欢在一旁紧张看着,只见那大夫右手手掌轻抚在那片青紫上,渐渐找到断裂的骨缝处,接着又伸出另一只手,左右分置两边。
“姑娘......”大夫悯声提醒,该是要开始接骨了。
“您且动手吧,无需顾虑。”阮清岚声音依旧平静温和,像是一粒定心丸,平复安定下了屋内每一颗紧张压抑的心。
手摸心会,拔引牵伸,端挤按提,摇摆触碰,大夫的双手慢慢动起来,速度也是不断加快。最后夹挤分骨,折顶回旋,“咔”的一声,断骨终算是接好了。直至此刻,屋内仍是静默无声,只是阮清岚纤瘦的身躯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大夫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舒了一口气:“好了,姑娘以后要多加注意,小心勿要再撞击到此处伤骨了。”言罢背起药箱,拿好诊金便快步离开了。
出去时,还长吁了一口气,又痛心地摇摇头。方才在里面,那姑娘身上别的伤不说,就那双腕上的勒痕,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想及屋内另一位戴着厉鬼面具,凶神恶煞,说话也冷冽无情的人,心底又徒增了一分对她的惋惜怜悯。可怜了这姑娘,竟然要受到如此恶魔的凌虐......
而此刻屋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夫可怜了好几遍的阮清岚,以及“凶神恶煞”的连无欢,一同陷入了沉默。良久,阮清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来走到连无欢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兰制的长方形小匣子。
“无欢,这是今年昌城花灯会上的那份彩头......”你说你想要,我为你赢回来了。
两人挨得极近,阮清岚的话像轻声细语的呢喃,掺着凤髓的香气,飘绕在两人之间。
连无欢垂首凝视着那只精致得近乎完美的匣子,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听见她淡漠疏离的语气道:“收回去吧。”
阮清岚一怔,神色晦暗莫名,倒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将匣子又揣回了怀里。
戴上面具的无欢,又变得冷漠了......
“旁人面前还是叫我公子吧。”连无欢岔开了原来的话题,“我去牵马。”
“去哪儿?”
“景竹村。魔女连无欢曾在那里杀害了村里一家三口无辜的人。”以前不在乎那些陷害和骂名,最后却差点让自己葬身万空谷底。江湖正派,真正又有几个人担得上一个正字?无人为她平怨,这杀身之恨,总得自己来雪。
“好。”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