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可强求(1 / 2)
青荷含笑将手中‘龙悦荷香剑’递将过来:“笛龙的剑法,越发精湛,母亲看了,极是喜欢。笛龙,此剑是你父亲手铸造,你是咱家长子,自然非你莫属。”
笛龙耳听青荷如此说话,不由一惊,心生感动,却之不恭,却受之有愧,急忙推脱:“大哥哥,鱼弟剑法精妙,如此传家宝,本应留给他。”
小鱼儿虽年纪轻爱调皮,关键时刻却颇善解人意,更是满脸笑意:“龙哥,荷妈说了,你是长子,自是当仁不让,‘龙悦荷香剑’本该归你。”
青荷含笑又说:“笛龙放心,你父早就说过,得空会再给小鱼儿铸上一把。”
小鱼儿顺应荷心:“是啊,龙爸连剑名都已替我想好啦,就叫做‘鱼跃龙门剑’。”
笛龙既不忍拂青荷美意,又不想收她挚爱,手拿珍贵的“荷香剑”,心底一片温暖,眼前模糊一片。
青荷也是满满的泪感,拼命熬忍,拿过心爱的‘龙荷相悦’古琴,看向爱女:“绿芙琴技精湛,也算得了父母真传,这把‘龙荷相悦’,你好生拿着。”
绿芙耳听青荷自称母亲,认己为女,心下大喜,眼泪夺眶而出。手捧古琴,周身一颤,悲喜交加,算是默许。
回看笛龙,却是一如既往,不肯稍微松口,带着满脸倔强。
九年来,青荷为一双儿女认祖归宗颇费心机,均因笛龙固执己见,功败垂成。事到如今,下定决心,上天入地,定让笛龙回心转意。
夜深人静,青荷鼓足勇气,小扣竹门,步入笛龙房中。
但见他房室整洁,大方朴素,极类其父。
青荷在育儿上素来重女轻男,绿芙的闺房,每日必入;两兄弟卧室,却很少光顾。看过之后,只觉耳目一新,颇有惊羡之感。
再看笛龙,正左手持“荷香剑”,右手拿着一件年代久远的黄色小物什,正在灯下仔细研读。
眼见青荷进屋,笛龙出乎意料,匆忙向袖中藏起此物。
青荷细看笛龙,只觉他脸色苍白,嘴唇轻颤,神情极是悲苦。
她虽是满腹狐疑,依然不明就里,虽是如此,却怀着一根筋不改认子之初衷。
青荷素喜开门见山,奈何认子之事不能性急,只好旁敲侧击:“笛龙,今日不知楚楚,犯何众怒?她都如何羞辱绿芙,激怒你们兄弟?”
笛龙低下头去,掩住泪光,半晌方说:“大哥哥,有些人,有些话,有些事,都是无关紧要,根本不必知晓,也能少些烦恼。”
青荷思虑片刻,深以为是:“楚楚说话行事,确不紧要,母亲也不愿知道。有件事情,却十分要紧,母亲需问上一问。此事母亲已经足足隐忍九年,再不能日复一日,稀里糊涂。”
笛龙终于仰起脸来,面上无风雨可入,眼中无波澜能出,一脸坚持,维护自己的称谓:“大哥哥但说无妨。”
青荷耳听他坚持如此称呼,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咬咬牙,狠狠心,终于说道:“那就是,再不要叫我大哥哥笛龙我听了九年,再也听不下去你和绿芙,本是阿龙亲生,应称阿龙为父,应该称我为母”
虽早有防备,虽早有预料,心知在劫难逃,可是,青荷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仍然如同炸雷一般,炸碎他的耳,炸碎他的心,几乎打垮他最后一道防线。笛龙泪如泉涌,只在一瞬间。
青荷不忍相看,唯有狠心挣命将眼泪强行吞咽:“笛龙,你是男子汉,但凡仰首挺胸,不必问出身,便能顶天立地。绿芙却与你不同,更不该像我一样。她是女子,唯有身世清明,才能傲然立于天地之间。这个世界,看着温暖,也多得是凉炎。最可畏者,便是人言。绿芙本是将军之女,怎能因身世不明,受无耻小人垢陷?”
令青荷始料不及的是,笛龙抬起头来,眼中虽挂着泪水,却目光炯炯,脸色刚毅,神色昂然:“我是绿芙的亲哥,自然会想她所想,爱她所爱。事实上,绿芙不在乎身世,也不愿做太子妃。”
笛龙此言此举,令青荷如闻炸雷,更是大吃惊吓:“我一直把笛龙当娃,哪里料得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长成男子汉。不仅如此,居然以绿芙大哥自居。抢夺我的名号,简直不知地厚天高,甚至已经无法无天,逞父兄之能事,决绿芙之终身。”
略一沉吟,青荷简直怀恨在心:“我不仅娘还未做上,大哥便被就地削职。九年辛苦,全部化为虚无。当真无处话凄凉,惟有泪如注。”
回忆往昔,遗恨实多,青荷满心惆怅,更是满面沧桑:“笛龙,世间万物,绝不会一成不变。今日不知明日,现在不同将来。当年我嫁给你父亲,也自认不喜做什么龙小夫人。事到如今,却觉可心。”
笛龙一双黑眼睛,又大又亮,就像两湾古潭,他看着青荷,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大哥哥,元臻不是龙叔叔,绿芙与大哥哥更是千差万别。”
笛龙的回答,更是大大出乎青荷的意料,她一片震惊,甚至连眼泪都忘了继续流淌:“这就是我千辛万苦养大的笛龙,简直不把我这大哥放在眼里,甚至根本就没当我是大哥苦也,痛也,悲也事到如今,我母亲做不上,我大哥当不成,一路降级,变成小弟做人太失败,越活越悲哀”
青荷欲哭无泪,青荷啼笑皆非:“一直以来,龙娃称芙妹,芙娃唤龙弟。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龙芙究竟谁大谁小。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没大没小。”
想想就可气,想想就可恨:“笛龙非但不认母,更不懂知恩图报堵塞绿芙认亲路,撕毁钦点鸳鸯谱也不知日后是祸是福?”
笛龙之以怨报德,让青荷这个冒牌大哥即刻化悲痛为羞愧,垂头丧气,不知所终。
青荷一再努力,妄想让笛龙认祖归宗,不料越发一厢情愿,简直成了天方夜谭。
她在绝望之下,掩饰不住心灰意冷,一串串大大的、圆圆的、闪闪发亮的泪珠,不可遏制,涌出双眼,流过腮腺,淌向嘴边,滚落案畔。
难过之余,青荷偷眼看向笛龙,更是震惊不已:“怎么,他比我还伤心?比我还悲愤?为什么凭什么他分明正在努力压制,他那痛苦,甚至来自灵魂深处,难以掩饰,难以克服。无尽悲哀,如决堤的怒海,即刻就要释放出来。”
青荷见笛龙这样一张脸,惊骇之余,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下无限惊疑,只觉不可思议。
幸而阿龙如同及时雨,如期归家。
青荷闻听一声龙吟,所有的忧虑、伤痛和愁苦立马抛到脑后,即刻化悲痛为惊喜,领着两子一女,迎上前去。
阿龙见了亲人,更是满面喜色,自不必问,此次重任,又是出色完成。
数年来,必裂被赶到北漠边缘,虽然卧薪尝胆,妄想东山再起,奈何阿龙早有防备,加强边防,切断必裂的抢劫链,幸亏必裂保持着苍狼的个性,劣势之下擅长隐忍,为了保存实力能屈能伸。
北鞑依仗抢夺发家,烧杀屠城,如同家常便饭。上百年来,攻城略地,浮尸上亿。多亏南华全民皆兵,奋起反击。赤子之情,卫国之心,便如碧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青荷念及历史,无限感叹:“北鞑凶残,夺我国土,毁我家园,灭我种族。仅用二十一年,颠覆北夏,三千多万子民,杀戮殆尽,存者千百不余一;党项一族,倾种灭绝;北夏文化,荡然无存。后又征伐灭北晋,仅用二十三年,手段残忍,骇人听闻;所过之处,触目惊心;五千万苍生,存者仅剩十一。”
阿龙想起枉死的亲人,恨别鸟惊心:“非独夏晋,北鞑多次大举南侵。剿颠灭黔,践踏南华半壁江山。见村烧村,见城屠城,遇兵杀兵,遇民斩民,南华黎民苍生枉死两千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