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与子同谋(1 / 2)
|||--夜深人静,博赢的陷入深深的隐痛:“我和她终于走到一起,当真万分不易,我甚至以为感天动地。
可是,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的爱人,又被黑暗吞没,又是不见踪影。
何止是她,正义,真理,天道,人伦,统统沦丧。整个常乐宫,都沉入一片噩梦。
我发疯一般,找遍每座殿宇。
终于寻到了她,但是当我看到真相,我宁可不曾找到,只希望一切从未发生。
我无法想象,我最崇拜之人,我最敬爱之人,我那刚刚面南背北、登基坐殿、道貌岸然、至高无上的父君,居然将我挚爱之人压在身下百般欺凌。
我愤怒、我混乱、我悲伤、我疯狂到了极点,理智丧失,魔鬼附体。我冲上前去,想要阻止父君,想要抢救爱人。
可是,我居然想不到,我会发出致命一掌。我怒极之下爆发出来的‘达摩掌力’,居然大得惊人,足以杀死父君。”
说到此地,博赢已经痛得说不下去。青荷似有所悟,开始聆听,却不敢看他的悲容。
良久的静默,博赢终于又说:“眼看父君伤在‘达摩掌’下,我肝肠寸断。他本是最疼我、最宠我、最爱我之人。我居然下此毒手,实在罪无可恕。
我出手那一刻,父君不知是我,危急中拼着玉石俱焚官,根本不会武功。再说,他虽与博尚交好,却都是为我从中取利。
我历经劫难,若非他舍命相救,早已命丧黄泉。更何况,他极擅谋断,千方百计助我夺取君位。更是呕心沥血辅佐于我,全心全意推行新政,缓解危机。平心而论,无论是才干,还是忠心,他都在天枢之上。”
言毕,抬头再看青荷,她的神思不知游离何方。
博赢的伤痛依然无法释怀,只能句句道来:“父君临终遗嘱,让我继承君位。我父君求贤若渴,对天枢、天璇、天玑都有知遇之恩。三人都是忠心耿耿,父君身死,其伤痛可想而知。其忠心更是日月可鉴,并私下做过无数努力,只盼我尽早成就大统。
可是,当时的我,重伤未愈,危在旦夕,随时可能死去。加之我罪无可恕,只想以死谢罪,哪里还能厚颜无耻,继承君位?
我长兄博尚趁此时机,拉拢重臣,发动政变,悉揽大权。
金峰为顾全大局,在我重伤之际,和博尚私下做了一笔交易:以吴君之位,换取我的性命。
后来我又得悉,深爱我的邶笛,也是同样做了一笔交易,为了保证我的安危,她宁愿嫁给博尚为妃。
于是,博尚谋国篡位。
我得知一切,痛无可痛,只想在穷途末路之中了断残生
哪知,博尚丧尽天良,不仅抢我挚爱,还想杀我后快。
这一切,我都可以不和他计较。我不能不计较的是,他亲手害死我的邶笛,我挚爱一生的邶笛。”
博赢追忆往昔,彻底迷失。
青荷想起邶笛,止不住阵阵心酸:“母亲说过,姨母志向高远,坚忍不拔,为报祖辈宏基伟业,为报父辈血海仇杀,义无反顾,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千方百计潜入常乐宫,最终以死相许。多年以来,母亲思念姨母,眼泪从春流到秋,从冬流到夏。”
从前,她一心想杀博赢报仇,今日忽觉于心不忍:“他毕竟是姨母用生命换回来的爱人,毕竟是奇水舍生忘死保护的良人。他纵然一死,也救不回阿龙。相反,姨母在地下死不瞑目,奇水在地上无限伤心。”
转念又想,杀心顿起:“可是,他谋害阿龙,我怎能对豺狼心生恻隐?”
博赢越发悔恨:“天枢心思忠纯,只想隐世瞒名,寄情山水。我每每想到他乃盖世英雄,绝世帅才,生生明珠投暗,便寝食难安。我千方百计,软硬兼施,终于逼他回吴。此中艰难,却与谁诉?”
青荷想起天枢的心灰意冷,只觉实在可怜:“何必强人所难?富贵非他愿,帝乡非他盼。他素喜‘怀良辰以临清流,望明月而酌美酒。聊乘化以归田园,乐天命而复何求’,你又何必违背他所愿?”
博赢闻言满面黯然:“他乐天知命,可是,我呢?凭什么留给我的只有一个破碎河山?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是我无话不说的知己,因何不能与我同甘共苦,推行大计?”
青荷连连摇头:“人各有志,但愿无愧于心,何必强人所难?”
博赢充耳不闻,自说自话:“治国安邦,何其艰难?当朝理政,多少凶险?倘若单打独斗,无人志同道合,谁能勇往直前?
我虽号称帝王,实际上不过与凡人一样。神佛对我从不偏爱,命运对我不会青睐。我没有三头六臂,没有三双慧眼,没有不坏之身,没有七十二变。
我失了父母妻子,一样哀痛仇怨;我失了铮骨贤臣,一样孤苦伶仃;我置身世态炎凉,一样彻骨寒冷;我置身喧嚣浮华,一样诚惶诚恐。
我只能倾我所能,治国理政。只能倾我之力,育子成龙。
我对博砚寄以厚望,期待造就千古一帝,让我的志向得到传承。
他聪明睿智青出于蓝,斩除寒波之战,便已初露锋芒。我曾沾沾自喜,自认后继有人。登基之初,便立之为储君,以安天下之心。
谁知他年轻气盛,又受天枢影响极深,无论国事朝事,无论破旧立新,他都嫉恶如仇,咄咄逼人。偏偏天枢不知约束,反而百般纵容,难免适得其反,令我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