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那一晚上的事情过后，兰伯特彻底明白他在星舰上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人禁锢他的自由，他可以抱着枕头在床上呆呆木木一整天，可以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播放他喜欢的纪录片，可以去参加训练，甚至可以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和亨特雷交谈。

是的，亨特雷被“赦免”了，他甚至重新成为了雇佣兵团的一员。

奥索没有说谎，他真的放过了亨特雷，也不再逼迫兰伯特，他每天都沉浸在资料堆里，为回归第三区的生活做着准备。他的“愿望”很快就能达成了，星舰不停跃迁，不到三天就到了第七区通往第五星区的港口“希望”港。

希望港是一颗不太大的人造星球，也是第七区通往第五区的唯一民用港口。

在行政规划上，希望港这颗星球并不完全属于第七区，它的居民区仍受第七星区管辖，但所有星舰港都属于第五星区，港口登记的一切数据也会连接前五区的联邦星际网。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想要从第七区变成第五区的居民，他只要在希望港完成身份转换，然后乘飞船或者星舰离开。

联邦星际法规定，除了现役的兵士，第七区的一切居民都有将户口转移出战区的权利，甚至户口转换的手续和一定距离的船票都是免费的。这件事情看上去这么简单，但每年真的能脱离第七区居民身份的却只有不到百人。

但无论如何，这还是个美好的希望之地。

兰伯特就是在这里见到了特蕾莎的。

特蕾莎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omega，穿着看上去也只是干净朴素，她年轻的脸庞让她心中的慈悲看着像少女的羞怯。她的目光让兰伯特想到了瓦里，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聊天的时候又让兰伯特想到了杰克。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然然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这样觉得。”

兰伯特重复了一下这句话里对他来说太过陌生的音节：“然然？”

特蕾莎的脸上似有一点伤心闪过，她垂着头轻轻地问：“第三区的通用语和第七区的并不一样，然然在第三区的名字是‘杜亦然’，在第七区的通用语里就是‘奥索·杜’。”

兰伯特了解的关于奥索的过往全部来自猜测和亨特雷隐约提到的只言片语。于是他斟酌着诚实回答道：“他没有和我说过之前的事情。”

特蕾莎比兰伯特还低了一点，她踮着脚揉了揉兰伯特微微皱着的眉头。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要怪我，我应该想到，然然是个软弱的孩子。”

兰伯特不知道怎么接上这句话，他能察觉出奥索的很多特质，但他并不觉得“软弱”也是其中之一，所幸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omega，对着特蕾莎说：“副会长，您需要马上离开第七区。”

那个omega没有说原因，特蕾莎也没有去问。

她只是迅速地用兰伯特听不懂的语言吩咐了一连串事情，然后被赶来的奥索带走了。

“我们现在就离开。”奥索摸了摸兰伯特的头顶，出于什么不知名的原因，他又说道，“乖一点，亨利也跟着离开。”

奥索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爱，也许是为了牵制兰伯特，也许是出于什么更加难名的理由。

奥索先带兰伯特去了身份登记处，因为特蕾莎的安排，他们并没有排队，而是直接走进了里面的小房间。

迎接他们的人似乎是特蕾莎的熟人，那位中年富态的omega笑眯眯地对奥索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称赞，他手下那个年轻的omega姑娘则拿出了一个让兰伯特有些眼熟的小圆片，拉起兰伯特的左手腕就往上贴。

小姑娘试了几次都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于是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害羞的笑容，对着富态的omega说：“诶，部长，这位先生已经有了随身终端了。”

中年人正和奥索谈着话，被小姑娘打断，有些不满，“那就直接登记信息，你的培训都是白做的吗？”

小姑娘拿出了一个兰伯特不怎么眼熟的仪器，对着兰伯特的手腕挥了挥，又挥了挥，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小姑娘被训了一句，急躁了起来，晃来晃去都得不到想要的反应之后，喏喏地向上级报告：“这几年新的终端采用了生物技术，这位先生可能是亿万分之一的不耐受体，这需要一个人工小手术，但是现在第七区还没有这个技术……”

又一次被打断了谈话的部长更不耐烦了，他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小杜夫人本来就是要走私人航线的，你往审批处确认一下，不用登记，让小杜先生和夫人直接离开。”

中年人又对上了奥索，笑容有些暧昧：“新人，她父亲投资了三个港口点，什么都不会，自然不如小杜夫人青年才俊。”

莫名被点名的兰伯特完全不觉得自己任何表现能够得上“青年才俊”这四个字，他也不觉得自己是所谓的“不耐受体”，他想起了自己的“婚礼”，那时候法官似乎就往他手腕上贴了一个类似的东西。

那时候法官威胁他说那是定位器，但如今多了常识的兰伯特却确定了那应该是一个没有激活的随身终端。随身终端在没有激活之前只会记录一些极其基本的信息，为了安全着想，它的确能向携带者的法定联系人被动传送携带者的坐标。

兰伯特揉了揉手腕，不知道该不该在现在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在兰伯特犹豫的时候，奥索已经结束了寒暄，他揽着兰伯特的肩往外走，时不时还会做一些亲密的动作。兰伯特感觉到，奥索的心情很好，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了一个omega的alpha恋人——甚至是丈夫的角色。

兰伯特带着点儿麻木地跟随着奥索动作，他上了一艘新的星舰，看到了被奥索带过来的亨特雷和另外几个alpha，他听着奥索和那群alpha说话，听着他们的大笑，听着奥索付出的种种承诺。

兰伯特听着未来生活的各种美好，在同时看着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他闻着蜂蜜的味道，但是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