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奥索想起了那个用微缩核弹自爆的少年，他在看到那朵遥远的火花的时候觉得那是一个怯懦的人，但此刻，奥索才终于明白了那个少年到底有多无奈。

格里芬让奥索巡回的资料里，大部分是关于第七区的真实现状，关于那些荒星上苦苦挣扎的人、矿星上努力劳作只为了几个小镍币的人、那些被当做实验品和货物贩卖的人。

他们的存在被抹去了。

第七区是前五区联合后两区所有公民公共投票选出的战区，因为公众眼中的第七区，人口全部集中在三个宜居星球和五个资源星球上。

第七区政府公布的第七区非军队人口，也只包括这八个星球上“大房子”里那些人。

在前五区大部分人的眼中，像兰伯特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奥索想起了少年的话。

【“我做这件事情完全出于良知，到目前这个境地，我也只能期盼昆汀能派来不是完全没有良知的人了。”】

他找错了人。

奥索对着特蕾莎露出了一个笑容，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稚龄的儿童，每当他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长大了，对这个世界了解更多了，现实就会跳出来冰冷地嘲笑他，让他明白他其实还是个跳起来都够不到糖罐的小可怜。

“我改正了，母亲，请相信我。”

特蕾莎慈祥地望着她的孩子，先进的科技让她看起来比奥索的年纪还小了一些。

特蕾莎继续用母语对她的孩子吩咐：“拿出你的证据来，然然，在半年之内，我要看到那个被你标记的omega。”

奥索记得他第一次对母亲坦白的时候，特蕾莎似乎也是这样淡然，她甚至没有多劝阻奥索，只是对着神像说：“然然，alpha与alpha苟合只为**，这是神灵不能饶恕的过错，你要想清楚。”

奥索那时候硬气地说自己能承担一切代价。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奥索屈服了。

“不要摇头，兰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相信我，你会喜欢第三区的生活的，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母亲会把你安排进最好的学校的。”

兰伯特不知道他面前的奥索内心到底有多么荒凉，于是他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亨特雷救了我，所以我现在真的很好。对不起，奥索，但我还是……”

有一刻兰伯特觉得奥索的神情发生了变化，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温柔。

“亨利是个漂亮聪明的家伙，他把你的心骗走了对吗？没关系，兰姆，我可以原谅你。”

奥索挥了挥手，招呼不远处的斯科特，让他把兰伯特带走。

兰伯特没有挣扎，他听到奥索的嘴里说出了冷硬的话：“把小夫人带回我母亲那里，我去见见亨利，这个叛徒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抢走了我的omega。”

兰伯特被斯科特架着出去，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走到了门口的兰伯特看到亨特雷越走越近，从他表情的变化上来看，亨特雷显然明白斯科特出现在兰伯特身后意味着什么。

兰伯特喊了出声：“快走！”

之后他选了一个方向飞奔，试图引走斯科特的注意，给亨特雷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但没有用。

奥索这次带来的并不只有他的副官一个人，而亨特雷在看到兰伯特被劫持之后也并不想逃走。

他走向了奥索。

兰伯特听着亨特雷对奥索说：“有事情冲着我来吧，费尔多就是个omega，你不至于和一个omega过不去吧？”

兰伯特在这一刻明白他还爱着亨特雷，哪怕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对亨特雷只有幼稚的占有欲和相互的利用，只是在合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看上去合适的人。

那不是爱。

爱要复杂很多很多。

爱应该是现在这种希望用生命换取他逃跑机会的感情。

兰伯特下了决心。

他被斯科特擒住，但并没有完全失去自由，他还能做出最后一个小动作——他从怀里扔出了一个炸弹，这个炸弹的范围和杀伤力都并不大，但至少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

谁都不能否认，火光燃起的一瞬间奥索想到了荒星上自爆的那个少年。

他想起了曾经对爱情、生命和自由这些概念的理解。

但火光在一瞬间就熄灭了。

只剩了一具空壳的奥索盯着尘埃落定后兰伯特至少还微微起伏的胸口，对着手下吩咐：“把他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