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飞梭在设定好路线之后就开始自动行驶，亨特雷因为疲劳沉沉地睡了过去，兰伯特躺在他的旁边，却怎么都睡不着。
兰伯特没有忍住，动手摸了摸亨特雷的金发。
他们初见的时候亨特雷留着的齐耳的短发在两年里已经变长，不梳马尾放下来的时候发尾堪堪扫到肩膀。在他睡着的时候，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散落着，每当兰伯特凑近，蓬松又毛躁的发尾会把兰伯特的鼻子弄得痒痒的。
亨特雷有些累了，他在兰伯特身边睡得很安心。
也许是他觉得，兰伯特可以让他暂时忘掉邓肯；也许是他觉得，他们这样子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总之，送彼特离开以后，他们在资源点做了一些采购，然后就回到了飞梭上。
亨特雷没有问兰伯特以后的打算，兰伯特也没有对亨特雷的安排提出反对，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触着彼此，心照不宣地试着像过去那样相处，仿佛他们并没有“失去”彼此的两年多的时间。
他们对彼此又熟悉，又陌生。
直到他们共同完成了第一个佣兵任务的时候，他们才真正地认识到了彼此的变化。
主要目的是躲躲藏藏的亨特雷接收的任务和奥索分给星舰上唯一一个omega的任务在很多方面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同样是救护任务，虽然差点儿送了命，但寻找索菲娅的任务最初看起来还是一个又轻松又整洁的活计。
沾满亚乌象粪便里的兰伯特看了看同样满身脏污的亨特雷，突然觉得自己如果不打抑制剂出门也没什么问题。
根据现有的历史资料比较，新人类的嗅觉系统比旧人类要发达很多，这一点在寻找信息素合适的配偶方面帮助了他们，却也让他们对环境中的味道更加敏感。
不过难闻的味道和心理上的不适感并不是让兰伯特最难受的地方，令兰伯特绝望的是这个任务本身的要求——他们需要在荒野环境里，寻回一只桀骜不驯的宠物猪。
这只猪，正在亚乌象群里，装小象。
亚乌象并不是第七区独有的动物，它在前五区也是以智商不高、生性暴躁且极其护崽出名的。
和正经的大象相比，它们的体型更为幼小，成年亚乌象最高也只有两米左右。亚乌象浑身漆黑，但体型比正宗的黑象要小，最开始研究它们的学者认为它们可能是黑象的一个亚种，虽然后来这个观点被推翻，但这种象却因此得名。
亚乌象的视力和听力并不是那么好，相比之下，它们对于气味也更加敏感，这也是那只叫莉莉的宠物猪以及这两个来抓捕它的人在亚乌象的粪便里滚一滚就能不受到亚乌象攻击的主要原因。
“我们今天已经又跟了这群象几个小时了，我们真的不能直接把莉莉抢回来吗？”兰伯特有些暴躁地低声询问，“我们的体力在不断流失，但是那只猪吃好喝好还打滚撒娇，谁会把这么一只猪当成心爱的宠物啊？”
因为雇主对莉莉的猪身安全要求很高，佣金又实在可观，所以亨特雷和兰伯特舍弃了那些会造成伤害的高科技方法，而选择了最原始的跟踪狩猎的形式。
亨特雷解释了一下：“再等一等，我们在亚乌象去喝水的时候动手，这片荒星上有很多铁尾鳄，不可能遇不上，遇到之后我们趁乱动手。”
铁尾鳄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鳄鱼，成年的铁尾鳄一般有六七米长，可以算是这颗荒星上的霸主之一了。
亨特雷狠狠揉了揉鼻子，压制住了打喷嚏的欲望，看向了在亚乌象边上又滚又蹭的莉莉。
莉莉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切了鼻子的小亚乌象，如果不是终端上标志着定位器的红点还在地图上闪耀，亨特雷绝对不会认为那是一只自得其乐的高智商宠物猪。
这只智商和运气都完全不像宠物猪的生物已经耗了他们好几天了，这几天里并不是没有抓捕机会，但每一次抓捕都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撞上觅食时象群撞上的一群狂奔的野牛，比如整顿时象群中突然发狂的不和谐分子，比如兰伯特在抱住莉莉天空猛降下的一道惊雷。
前两次兰伯特还能勉强阴谋论，认为是高智商的莉莉从中作梗，可再高智商的猪，似乎也还不能左右天气情况。
于是这一切都只能用“运气”勉强解释了。
兰伯特从来不知道，一只猪的运气能够那么好。
不过莉莉的好运气还没有那么邪门，四十分钟之后，兰伯特和亨特雷终于跟着象群遇上了铁尾鳄，成年亚乌象们迅速将小象们围到里圈，兰伯特和亨特雷对视了一眼，迅速带上了面罩，亨特雷扔出了重味微毒的浓烟弹，兰伯特则抱着被熏倒的莉莉就跑。
飞梭一直在兰伯特他们上空自动行驶，一朝得手，亨特雷赶紧让飞梭下降，趁着象群和铁尾鳄都无暇顾及天上的大家伙的时候，飞快地和抱着猪的兰伯特一起上了飞梭。
兰伯特拽了拽莉莉沾着烂泥的短尾巴，又揪了揪它蒲叶一样的大耳朵，正准备再掐一下莉莉的短鼻子泄愤……
“亨利，我们可能得再下去一趟。”
正往消毒室走的亨特雷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兰姆，你听我说，即使没有我们亚乌象和铁尾鳄也总会对上，那是自然淘汰的一个环节，我们及时能在这一次救下他们，下一次他们还是会……”
亨特雷说着话，看到兰伯特越来越奇异的脸色，以为他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只能摇了摇头。
从表情上看，兰伯特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这让亨特雷想起了兰伯特更小一点儿的时候、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时候的兰伯特就有着用不完的爱心和宽容。亨特雷觉得，曾经的自己仿佛就是底下铁尾鳄死亡之吻中的那一头亚乌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