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亨特雷皱眉：“为什么要去第四区？我们现在正往荒星逃。”

“你不是‘引渡人’吗？”

“你不是雇佣兵吗？”

亨特雷和彼特同时提问了，知道现在，他们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不小的误会。

彼特尖叫道：“你们是雇佣兵？omega怎么可能当雇佣兵？”

“我就是……雇佣兵……”兰伯特饮泣着小声道，“又没有星际法规定omega不能做雇佣兵。”

彼特炸了，他继续尖叫道：“星际法规定所有性别都不能做‘雇佣兵’！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想要见到我的伊娃，你们不会在荒星上把我当成食物吧？”

“我本来是……去做救援任务的，但是找错了地方，就被抓了。‘北冰洋’是个贩卖人口的窝点，你的恋人是那里的……护士，她不在第四区，她是骗你的。她的信息素让我……过敏了，不然我……肯定能逃出去的。”

哭着哭着，兰伯特还打了个嗝。

“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会相信星盗说的话？”彼特胡乱地在身上找着东西，他拿出了那封珍藏的信，像是想要借它找回面对传说里“穷凶极恶”的“星际雇佣兵”的勇气，一瞬间，彼特又软了下去，他毕竟只是个omega。

他对着兰伯特恳求道：“看在我们都是omega的份上，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吧，你可以找到任何一个大的资源点把我放下去，我不会举报你们的。”

兰伯特尚未清醒的脑子难以理解为什么彼特非要自寻死路，他哭哭啼啼地说：“你就这么不想活下去吗？你会被疗养所的人摘掉腺体、然后扔进孕育所生小孩子去的。生完的小孩子就是要挟你的筹码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不要再尝试骗我了！”彼特攥着手里的信，“我从小就认识伊娃了，她又温柔又善良，怎么可能去做坏事骗我？况且你不是也看了她的信吗？她在第四区等我。而且不止她一个人逃出去了，还有她的朋友邓肯……”

彼特说到这里，兰伯特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然后被吓得止住了哭泣。他背对着亨特雷，看不到他吓人的脸色，只以为是自己的哭泣声让alpha太心烦了。

但彼特能看到。

亨特雷在一瞬间真的很像传说里穷凶极恶吃小孩儿的星盗了。

彼特见他缓缓地开口：“邓肯曾经是我的伴侣。他之前的牢房就是你们住的那一间。我本来是因为他才到那里的。但是我遇到了兰伯特，改变了主意。”

彼特小声嘲弄：“曾经是你的伴侣？这种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戏码我看多了，怎么，因为北冰洋把你的旧情人送到了前五区你就记恨上了吗？alpha果然全是自恋的混蛋！”

“我希望我是那样的混蛋。”亨特雷苦笑了一下，轻拍着兰伯特紧绷的后背，“我没有阻止他去前五区。他受不了居无定所的生活。他说他想要独自离开，我答应了。

“我接了一个任务，和‘北冰洋’有关的任务。我需要去偷一些‘实验废料’作为证据。

“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实验废料’指的是什么，直到我在疗养院处理‘垃圾’的地方看到了几具尸体。”

亨特雷没有往下说，他不敢往下说。

他觉得只要不说出来，就可以欺骗自己，只要不说出来，邓肯就会好好地呆在前五区的某个地方。

只要不说出来，他就只是被舍弃了、被丢下了。

只要不说出来，他就可以假装那具失去了腺体和大部分器官的尸体并没有长着邓肯的脸，它的背上也没有那道长长的疤。

兰伯特在亨特雷的怀里打了个哭嗝，轻轻地颤栗了一会儿。

亨特雷吻了吻他的颈侧。

“我回收了邓肯的尸体。‘北冰洋’是进行非法人类实验的窝点之一，我的雇主是利益相关的一方，他需要一些能够威胁‘北冰洋’的证据。所有高层都是一丘之貉，我本来准备炸掉‘北冰洋’顺便自杀的，所以你真的要找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亨特雷冷静地诉说着残忍的事实。

“根据他们一般的做法，你的伊娃应该是通过出卖你换取了在‘北冰洋’做护士的资格的。”

彼特把脸埋进了双手中，喃喃道：“我不相信。”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我不可能带你回去，如果你坚持，在下一个资源点，我会把你放下去。”

兰伯特艰难地消化着这些话，他脑子里有很多想要反驳的观点，但他最后又沉默了。

在亨特雷的怀里，他倒是真的隐隐约约想起了前几天里那些抵死缠绵的片段，omega的信息素告诉他，他只要蜷缩在这个alpha的怀里就好了。

alpha会保护他的omega的，这曾经是写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就像omega天生追求alpha的保护一样。在最初几代新人类的繁衍过程中，这一点一般不会更改，如果十分不幸，遇上了被错误表达的基因的个体也只能自认倒霉。

进化是一个不断错误的过程，基因不断复制，不断重组，不断错误。

适应环境的改变被保留，不适应的则被淘汰。

第七区的现状其实不怪任何一个进化环节的个体，有错误的是淘汰的法则本身。可以这样说，并不是某一个alpha不知缘起的暴虐和某一个omega无能为力的怯懦导致了性别的不平等，也不是某一个没有良知的高层和某一个无法抗争的平民致使各种不公平的现象肆虐。

没有一个个体能构成一个星区的战争，不管他处于什么位置。

第七区邪恶的小秘密不能归咎于任何一个人。

错误的是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