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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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松道人走下来,低声道:“菡初,你可是答应我的。”
师姐紧紧扒着我的肩膀,浑身颤抖,喃喃着:“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岩松道人又加重语气,“不要让我失望。”
师姐僵住,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一切的泣声都哽咽在喉头,偶尔发出细微的声响,又很快随风飘散。
那风吹过耳畔,又像是利刃,狠狠在刮在我心头。
这老东西果然是将我师姐卖给了落星山庄!
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前将岩松道人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撕烂。但一看见那张脸,脑袋又尖锐地痛起来,想起那冰冷的大殿,想起那明晃晃的银针……
好恨啊,要是我又一星半点的武力,我就出其不意,上前去和这厮拼命。
“这又是怎么回事?”掌门听见动静,朝这边望过来,他已经是颇为不悦,看着我被后绑的双手,又瞧见高阳青被人提上来,更是眉头紧皱。
岩松道人大叹气,“我本是想到祭典结束之后再向您汇报此事的。”
岩松道人一授意,我和高阳青被拖拽着带到掌门面前,像是上刑台似的,前一个被处理的人——游一杰已经被人带走,现在轮到我俩,被人压着头,给祭台上的一众人行礼。
我听着碎语四起,一阵脑壳疼,师姐已经泣不成声,像没人抽掉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师兄站我极近处,我不敢抬头看他。
此时我脸皮再厚也觉得狼狈,恨不得立马化作齑粉。
柳叶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呈交掌门。“我护院弟子前不久在后山发现灵气异常波动,几番追查,便发现有人使用这诡异的法术,今日正好当场抓住,却不想是……”
掌门接过纸,看过之后,白眉微微挑动,面上又不动声色,将纸传给一旁的长老们。
我还在下头跪着,便听某位封云峰的长老发怒道:“高阳青!我云岭门悉心栽培你多年,从未亏待你,可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掌门和你的师父师兄吗?”
说着,他便把纸甩到地上。
我定睛一看,上头画着的乃是一个咒令,类似招魂令,不过却是经过了更改,上头的还用红笔写了批注,笔记眼熟——正是出自我之手。
我想到高阳青手心的伤口,心中了然。
这咒令,没有阵法那么工程浩大,可只以口、手势作媒介,以某些物品加以辅助,其原理又与炼丹有些相同,讲究相生相克,连环守恒。高阳青研究招魂令,自然和他家人有关,我不愿多问,但见他许久都毫无进展,便帮忙寻找了一些方法。
云岭门风向来保守,我这样篡改咒令又不知道要被扣个什么帽子。看高阳青的伤,大概是弄了什么血淋淋的现场,才让护院弟子吓得赶紧抓人。
不过封云峰的长老一上来怎么就骂高阳青?他没发现笔迹不对吗?
莫非他是借机针对?
我:“掌门!请听我解释——”
我正想先发制人,岩松道人却突然骂道:“问你话了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柳叶立马接话:“掌门,此人本是一外门弟子,向来妖言谄媚,谎话连篇,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骗得我峰竹松师叔极力挽留。现看来果然心术不正,包藏祸心。”
掌门看向岩松道人求证,他随即回道:“确实是个没什么天赋的孩子,不过竹松师兄喜欢,便留了下来。哪知他非但没有感激,反而不学无术,成日与……高阳青在后山厮混……师兄又护着他,我着实没办法……”又对我恨道:“你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还胆敢狡辩?来人,将他的嘴堵上,看他还怎么蛊惑他人!”
谁?妖言谄媚?谎话连篇?我特么在含云峰上一整年说的话一张纸就能写得过来!到底是谁谎话连篇?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说谎污蔑都不带眨眼的!
我急忙推开靠近的护院弟子,顾不得什么颜面,奋力喊道:“掌门!听我解释!掌门!呜呜呜……”我被人用布堵上了嘴,我又想向左右求救,才发现竹松道人刚才跟着游一杰走了,师姐早就惨白了脸,一名护院弟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而大师兄……
我望向大师兄,他却直直盯着高阳青,眸子沉得像是一汪深潭,乌黑得不见底。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惧意——大师兄,是在生气……吗?
这时,我听高阳青道:“此事与他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
我目瞪口呆地回头,恨不得将眼睛瞪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逞英雄的时候好吗!
我拼命给他使眼色,他却好似没有察觉。
又听人道:“高阳青,你真是大胆妄为!你是从哪学来的这等邪术,都给我从实招来!”
高阳青面色反常得平静,“是不是邪术,不如等我施展过后,再请各位评判。”
我一瞬间惊得说不出话,在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又寒毛倒竖,恍若浑身之血凝固。
我看着他挣脱绳索站起来,心中如雪窖冰天,整个人也瘫坐下去。
你可想明白了?
我望着他默问,他回看了我一眼,又像是没有看到般地移开眼。
湖面上忽地起了一阵寒风,卷起尘埃,吹得人双眼迷离。高阳青取出玄铁剑,在地上刻出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