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27
山雾弥蒙,梨树林立,玉湖边有一人亭亭立树下,肩披裘袍,白衣胜雪。
是大师兄。
我心中欣喜,迎着风便往他那处走。
不知怎的,湖边的风甚大,我几乎倾身行走,走了许久,却依旧走不到他身边,我心里着急,不由大喊一声。
大师兄听了,缓缓转过身来,浅然一笑,一时梨花满天飞舞,似雪似雾。
我看呆了,心砰砰跳得飞快,捏紧发带,低头一看,便见发带上什么字也没有。
怎么会呢?我明明写了呀?
我心里慌乱,眼见着大师兄要走,更是顾不得细想,急忙喊道:“大师兄!我……”
我刚一张嘴,疾风陡然掀起花帘,梨花填满我抠鼻,我发不出声音,心中焦急,一跨步,便突然下坠。
“哎呦!”我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天花板满眼金星,一时哽咽。
是梦啊……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不安起来。
当时灵机一动,想制造点再和大师兄接触的机会,现在却想掐死自己。什么许愿,什么梨仙,现下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装腔作势,矫揉造作。
大师兄是什么人?云岭弟子之首,出类拔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那点小心思,许是早被看穿,只不过大师兄体谅,没有揭穿。
若真是这样,我再趁机求取什么,倒是不知好歹了。
然而,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我也想放手一搏,是喜是悲好歹给自己一个交代,但……会不会让大师兄困扰呢?
我左思右想,战战兢兢,就是拿不定主意,心里像是十几个线团纠缠在一块,左右上下都是结,将心脏中牢牢困住,挣脱不得。
我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痛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太大声,深怕被竹松道人听到。又从枕头下摸出发带,看着上面写的字,心里乱糟糟的。
天色尚青,我已睡意全无,起身打水洗了把脸,便去厨房生火。昨夜大雪,竹松道人又不知收敛得喝了许多酒,今早煮些小米粥,给他养养胃。
我正准备动手,鼻间突然闻到了些许铁锈味,我左闻右闻,却不知道味道从何而来,一抬头却见那积着白雪的矮墙上蹲着一只羽毛沾血的鸾鸟。
它看着我,也不鸣叫,又突然调转了身,飞了出去。
我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顾不得规矩,立马翻身过墙,追着鸾鸟而去。仙草苑垒在山间一个小土丘上,矮墙下便是一个斜坡,我刚落地便栽进了一层厚雪,接着一晃整个人都滑了下去。
某一瞬间,我似乎从那鸾鸟的眼里看到了一种鄙夷。
我狼狈得起身,继续跟着鸾鸟走,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仙草苑堆放酿缸的草棚。高阳青就靠卧在一口缸边,似乎昏了过去。
什么情况啊?他不是应该还在被关禁闭吗?
我赶紧上前,乍一看他全是多处伤口,显得有些骇人,但细看又发现不过是皮肉擦伤。衣服都已经湿透,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额头烫得厉害,口中呓语不断。许是烧糊涂了?不过气息尚稳,问题不大。我略微松一口气,正想给他把脉,却又发现他的右手满是鲜血,沾了雪,淡色的血水便淌了一地,掌心赫然有一道刀伤,伤口被雪水泡开,皮开肉绽,深见肉理。
我顿时惊愕,这伤口,看上去怎么像是自己划的?我欲抓起他手腕细看,谁知刚一碰到他手,他便突然惊醒,狠狠反握住我的手腕,眼中惶然无措,见了是我,又是茫然,“怎么是你?”
我一阵无语,当然是我,难道还能是大师兄不成?
我忍着手腕巨痛,撇头示意他看不远处的仙草苑。他看了眼收回视线,略微定神,又扶着额头,似乎头痛得厉害。“我怎么在这……”
我哪知道。
我沉默着低头看他的手,这伤口这么深,也不知道他做什么要割成这样。他刚才一用力,伤口崩开又开始流血,不一会血便在我的袖管上洇开。
别啊,这地方没洗衣液肥皂什么的,血迹好难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