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一楼的大门随着何云起飞起的一脚被彻底打开,紧接着,他把手上还带着体温的黑曜石珠串冲着前方用力的扔了出去。
天亮之前的最后一刻,云端泛起微微的金光,一颗颗紧密串联的黑曜石映出墨绿的光,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高高的弧线,“啪”的一声,院子里的少年稳稳地抓住了手串,飞快地戴回了手上。与此同时,一直引路的灰白人影也跟着“唰”地一下。
少年站在院子的正中央,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关门,贴符。”
何云起一闪身,躲开了背后疾速冲出的黑影,任它闯进了这方它自己或许都不曾注意到的封闭的院子,在它冲入包围的瞬间,何云起飞快的踹上了布满灰尘的门板,从口袋里利落的抽出了两道明显是从刚才病房的门上撕下来的皱巴巴的符篆,咬着牙“啪”“啪”两下封在了门上。
这二十分钟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何云起直接一个踉跄跪倒在门口的草丛边,大口的呼吸着雨后清晨清新的空气,带着水汽的空气总算是让他被尘土呛得生疼的喉咙重新舒缓了过来。
黑黢黢的鬼影冲的过了头,一下子撞进了方形的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就被门上两道符篆挡住了退路。意识到中计的怨灵怒不可遏,枯裂的嘴角向下弯曲,脸上的两个窟窿瀑布一般的涌出了黑红的浊血,周身森冷的死气更是具象出了乌黑的颜色。
接下来,就是季晨的回合了。
微湿的水泥地显然已经被清扫过一次,水泥灌注的边缘长满了细密的青草,何云起突然注意到,那翠绿与灰白的交界处,有着一道细细的乌黑的线。那条线很长,蔓延到了远处的拐角,何云起向院子的另一方看去,黑线依然在,只有在他踹开门放这鬼东西入局的那个窄窄的入口处的黑线是断开的,没有任何连接的痕迹。
这是什么?
何云起抬起头看向了院子中央的季晨。少年的右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而稳稳托在他左手掌心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木质雕刻,那玩意不过一个手掌的大小,上面雕着的图样看不太清,大概是某种狮子之类的动物,雕刻的正中央是一卷黑漆漆的线,与地上的黑线极其相似。
墨斗线!
何云起瞪大了眼睛,在那细细的黑线背后,是季晨带着狠厉表情的娃娃脸,少年咬着牙,被怒气冲的脸上的表情都狰狞了几分,尽管如此,他的声音却依旧很轻:“我来告诉你,什么叫规矩。”
下一秒,季晨一踮脚尖,飞快地冲了出去,手中的墨斗线绷得笔直,直冲着怨灵干硬蜕皮的脖子上招呼。鬼影赶忙一闪,躲过了他的第一下攻击,少年在空中扑了个空,却完全没有转向的意思,而是直直冲到了何云起的跟前,“唰”地一下扯出了好长一段线,低头一用力直接咬断了一截,动作利落得叫人看花了眼,紧接着,那被他咬断的的线就塞到了何云起的手里,季晨都没多看他一眼,一个转身就重新回到了战斗中去。
不用多说一个字,何云起立刻就明白了季晨的意思,他立刻向后撤了一步,将手上的墨线绑在了缺失的门口处,与两端紧紧的相连,成功完成了最后一步,将这肉眼难见的墨色栅栏搭建完成。
墨斗线是木匠的工具,使用时将细线从中轴里扯出来,一头一尾的固定住,线在扯出的过程中就已经从墨斗中沾上黑墨,只需用手指挑起,轻轻一弹,就能留下一道笔直的墨线,这道墨线就是木匠们动工的准绳。久而久之,墨斗线就成了天地之间、阴阳之道里规矩的象征。
季晨的手掌飞快的翻转,不一会就缠出了好几圈墨线。那怨灵显然在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敢上前应战,可时间不会等它,东边的太阳冲破青山,投出了第一束耀目的金光。
少年凌厉的眼睛里映出了阳光的颜色,真巧,他也根本就没打算给这鬼东西反应的时间,季晨再次飞身冲上前去,白皙的指节猛地发力,将墨斗线紧紧束在了怨灵的脖子上。
墨线仿佛融入了阳光的热度,飞快的消融着怨灵苍白的皮肤,它的伤口正以飞快的速度溃烂,导致了大面积的皮肉脱落,场面一时恶心至极,何云起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以免自己干扰了季晨的行动,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可这东西被墨线灼烧得没一块好皮时,他却仿佛闻到了腐烂的焦臭味,那味道不能说多强烈,可就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褪去。
被烧焦的亡灵痛苦挣扎着,它飞快地挥动着自己两只枯若白骨的手,竭尽全力地试图挣开灼热的线网。那手,如果那东西可以称之为手的话……每一根灰白腐烂的手指都尖锐得如同刀刃。狗急跳墙,它已经不打算再给自己留有余地了!
季晨的动作越来越快,他一面躲着攻击,一面抓准每一个时机,让墨线一圈一圈的缠在怨灵的身上,细细的墨线化成了烧红的烙铁,不断的蚕食着它的力量。怨灵被彻底激怒,它不断地回头试图攻击和挣扎,那模样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个被墨线绑住的血肉横飞的旋转着的陀螺。可季晨用线的功夫又稳又狠,手上缠着的线只少不多,不一会的功夫,他手上的线就全都缠光了,连一点墨灰都没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