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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骆影不一样,他那个瞬间,心底那番火是实打实的,他记得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因为这个渴望而恐慌,他不想管了,他想任由这火烧下去。

有点不合时宜的欲望没什么不好,他安慰自己,不过也就是每次听见真正的车鸣声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留神而已。

日子过快了就会显得混沌,骆影有时候觉得每天都是重复的,分辨不清哪天是哪天。到圣诞节前几天为止,他印象深刻的也就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告诉他停学的期限快要到了。骆影虽然对他奶奶说回学校的事情还在考虑,但他心里清楚他肯定是会回去的。

他当初的决定做得果断又固执,连罗宵都以为他是想放弃学校直接进入社会,但他其实只是单纯地想休息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烦躁又混乱,因为奶奶的事,也因为学校的事。

骆影进入大学之前,曾经预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格格不入而遇到刁难,预想过他因为沉默和不合群会遭到冷落与调侃,但实际的情况却大相径庭,他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特质给他带来了大量关心。他的同学每件事上都为他考虑得非常周全,心理中心的人也时常找他约谈,尝试淡化他家庭的伤痛,让他变得开朗一些。骆影原本以为这只是他们的一种猎奇方式,但这种关心没有随着时间而减淡,甚至在她奶奶开始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愈演愈烈。

骆影受不了那样关怀备至的眼神。

他没觉得自己可怜,但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必须可怜。

可怜是不行的,置身在可怜这个身份上的人,无论表里暗里能得到多少关心,但当他有了不在可怜范围内的愿望和渴求时,终归会被斥责为贪心和逾矩。

第二件事是,骆影终于见到了他一点都不思念,但总是无缘无故想起的余明明。骆影找到余明明的时候,他正在跟给他化妆的同学讨价还价。

“姐,”余明明努力把眼球往上翻,以巨大的白眼迎接了骆影的到来,“真够了,我就演个树桩子,别折腾了姐。”

“树桩子才需要折腾,得做背景烘托,你们越是花里胡哨,就会显得主角越正义凛然。”化妆师自顾自地说。

“其他就算了,”余明明说,“腮红别打这么红,观众会出戏的。”

“不会的,”化妆师很满意地把刷子塞进筒里,“他们会认为组织的光辉温暖了你。”

“你想多了,”余明明有点绝望,“他们只会认为台上空调开得太高了。”

余明明没有骗人,剧院的空调确实开得很高,骆影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他们演的是革命时期一户人家妻离子散,四处流连的生死与存亡,中间穿插了很多冗长的悲伤对白,再加上余明明的戏份实在是不多,骆影看了个开头就困得不行,强撑着不敢闭眼。

余明明在台上应该是他最安静的时候了。他虽然化得跟个猴一样,演的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调查员,关怀备至地问主角:“听说家里人去世了?”

跟他当初在游戏里关切地给队友打“父母尚存?”有异曲同工之妙。

表演结束之后,余明明没去聚餐,拉着骆影去了学校后门吃烤串。骆影委婉地问他要不要先卸个妆,他满不在意:“喝两杯酒之后效果一样的,卸不卸没区别。”

吃饭的时候,余明明一刻不停地给他讲着这段时间的破事,骂人骂得兴致昂扬,骆影一边听着,一边堤防着他的唾沫星子溅到肉串上,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不去跟他们吃饭?”

“不去,”余明明摇头,“过两天圣诞节还得浪,跨年又要浪,人都浪秃了。”

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盯着骆影:“对哦,圣诞节又要来了。”

骆影知道他是在说当年那根围巾的事,面无表情地拿了一串羊肉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余明明笑了:“你不是没在垃圾桶里看见嘛,说不定人还留着呢。”

“留来擦桌子?”骆影说。

余明明戚了一声:“他家里能节约到用你那根围巾擦桌子?”

骆影没理他。

余明明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你不懂,跟那群人打交道是真的费神费脑又费才,戏里的人都没他们那么五花八门。同学之间吃个饭还得敬酒,也不见散两个红包使使。”

“真的,越是跟人打交道打多了,就越喜欢狗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我算领会到了。我现在不到必要的场合都尽量不露面的,还是自己待着自在,”他意犹未尽地说,“除了跟你。”

骆影被他这句话噎住了,正在吃脆骨的嘴顿了一顿。

“毕竟我是你爹。”余明明深情地望着他说。

虽然唾骂了一晚上,但过几天余明明还是跟他同学提前庆祝了圣诞节。他还发了一段朋友圈视频,他又唱了当初十佳决赛那首成名歌,配词是“时光荏苒,歌声依旧”。骆影刷到这条的时候,正经历着他印象深刻的第三件事,罗宵的婚礼。

跟他结婚的人,不是当初说骆影名字好听的女人,而说这句话的人,跟骆影一桌,坐在骆影旁边。

骆影对这个场面感到有些惊奇,但当事人好像全然不在意,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的时候,罗宵搂着骆影,新娘还跟这位前女友和睦融融地聊了两句。

“前段时间那群畜生嘴上说着给我办单身派对,其实就是闷久了自己想玩,一个二个没良心的灌得我胃疼,亏我们小骆疼我,大晚上的给我送药来。”罗宵拍着骆影肩膀说。

骆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有点窘迫地说:“离家近,不碍事。”

新娘笑他:“你之前还骗我说骆影是你亲弟弟,我要早见到人家才不会上你当,就你长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看的弟弟。”

等新人到了旁边桌的时候,前女友对着骆影说:“罗宵以前也骗过我,说你是他亲弟弟,说你叫罗影。没想到这把戏还能玩第二出,一大把岁数老喜欢这种玩笑。”

骆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半晌憋出一句:“我前段时间才知道你们的事儿。”

前女友听到这个笑了笑,全然不在意:“我俩早结束了,可和平了,新娘还是在他还我东西的时候在我店里认识的。”

骆影有点讶异,没想好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有点不能理解吧,没事儿,人与人不一样,我跟罗宵,包括他新娘,都属于不记事儿那种人,你当初看我们恩爱得不行,但断了之后也真没什么可纠结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找合适的就是了。我收他请柬的时候好多朋友都来问我,但我真不难受,过了就过了,我没什么好惦记的。”她说。

人与人不一样。

骆影回到家里的时候,脑海里老浮现出这句话。

人和人果真不一样,有天赋的人果真是游刃有余的。骆影是发自内心地羡慕这样的人,一辈子就那么长,不会浪费多余时间在与往事的斗争上。无论多真挚的感情,无论相处的时间在他们心里沉淀了多少,在该完结的时候,都能统统倾泻出来。

自己是不行的,骆影很早以前就心知肚明,对他来说,无论多轻微的情感,只要钻了进来,就会长久地沉积在里面,凝结成霜。

不然自己也不会因为一段没头没尾的感情沉沦那么久。

想到这里的时候,骆影的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他熟记于心的头像跳了出来,周泽尧问他——影哥,会开车吗?

骆影有点吃惊他会发这么一句话,想了想之后回了他——有证,但不怎么开。

周泽尧几乎是秒回——有偿代驾,上次的地方,影哥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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