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八线系草(1 / 2)
段珩在一片呐喊声中冲过了男生满分线。
又是一瓶冰矿泉水浇下去,耳鸣渐渐平息,四肢的麻木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腐蚀般的酸胀感,段珩几乎站不起来,被几个教官架着才勉强站稳,亲眼看着计分的老师对着自己背后的编号,在“萧岑”的名字后面,记了个大红的100。
心一松,腿一软,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最后段珩被半抬半扶着回到了起点线,萧岑一直没走,在那儿等着他,密长的睫毛氤氲着水汽,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谢谢你。”
段珩突然就有了种人间很值得的感觉。
俩人回到宿舍的时候,萧岑一步一步扶着段珩,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爬到四楼,方成毅和杨峥大概是早早就撤退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各玩各的。
萧岑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去洗澡,传染的段珩都有点洁癖发作,受不了自己一身臭汗,身残志坚地收拾了换洗衣服,去隔壁洗漱间冲了个凉水澡,顺便把脏衣服全权委托给洗衣机同志。
段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床上一蜷,疲惫立刻像一张大网一样从头到脚包裹住他。
“听说你跑过了八公里?”方成毅问。段珩听得模模糊糊,鼻腔里嗯了一声,转头就睡着了。
段珩睡觉时很安静,不打鼾也不乱动,不会露出坏笑的虎牙,也不会用妖艳贱货的美人痣抛媚眼。
他就这么安静地睡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醒。杨峥和方成毅都去吃饭了,萧岑忙完清洁工作,刚出门准备去吃饭,又觉得应该把段珩也叫起来吃饭,复又折回去,却发现段珩不像白天那样睡的安稳,头发已经干了,额头和鬓角沁出些许汗珠,眉头紧锁,脸颊潮红。
萧岑下意识拿手背触了触他的额头,简直烫的可以烤肉去了。他想起段珩平时拿东西用东西总是把储物柜翻的乱七八糟,自己看不过去有时候会收拾一下,所以段珩带的应急药物他都知道在哪。
萧岑看着一堆乱七八糟语言的进口药,心说幸亏他平时除了英语偶尔还看看别的语言,不然段珩今天就要被他药死在这儿。他找到一根温度计,掀开段珩的被子塞到他的腋下,又从瓶瓶罐罐里翻出一瓶退烧药一盒感冒药,接了杯开水,然后拿了条干净毛巾,浸了冷水敷在段珩滚烫的额头上。
萧岑等了五分钟,看了眼指在39.7°的体温计叹了口气,心说哪有人洗了澡不吹头发就睡觉的。见段珩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萧岑把药和水放在了公用桌上,这才下去吃饭,顺便给段珩带了碗皮蛋瘦肉粥和俩馒头。
段珩半晕半睡,迷迷糊糊感觉到额头被什么人摸了一下,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接着额头上一阵冰凉,让他感觉很舒服,又放松了彻底昏睡过去。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耳边又有由远及近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强撑着撩开眼皮,是萧岑靠在床扶梯边,右手端着一杯水,左手拿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片。
杨峥惊恐状:“那那那纳尼?!!萧、萧岑居然照、照顾人?”
“总不能见死不救,高烧39度7,吃药。”萧岑冷冷地说。
段珩:“……”好歹我也是因为你才这么惨的,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儿?
开水已经被凉成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药片都裹着糖衣也并不苦,段珩从没觉得吃药能像现在这样让人浑身舒畅,吃完那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段珩吃完正准备一头栽下去继续睡,萧岑叫住他:“等会睡,先吃饭。”
“嗯?”萧岑不提醒还好,一说吃饭,段珩想起来自己就吃了顿早饭,背着十斤沙袋跑了个八千米,又睡了一下午,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等萧岑拿着馒头和粥给他的时候,段珩抓狂了:“吃饭没肉,不如吃屎。”
“那你吃屎吧。”萧岑冷着脸说。
“………”段珩接过馒头稀饭,希里呼噜地吃了,感觉还是有点饿,“……没吃饱。”
“没了,”萧岑淡淡的说,“病号就少吃点,省的不消化。”
“嘿哟,”段珩的声音带着久睡的慵懒和些许带病的喑哑,嘲讽听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看来古人说的对,儿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孝顺了。”
萧岑没理会他的贫嘴,感冒药也渐渐开始起了作用,段珩的眼皮越来越沉,不多时就又睡着了。萧岑起身看看他,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均匀绵长,大概是没那么难受了。
杨峥和方成毅面面相觑,对脸懵逼。
杨峥懵逼的是萧岑居然会照顾生病的同学;方成毅懵逼的是段珩居然能跟干过一架的人关系这么融洽。
段珩到底是年轻身体好,吃过药睡了一夜,烧已经退了,没了那昏昏沉沉的感觉,整颗脑袋又清明起来。
军训第一周结束,晚上是第一次连排联谊活动,男生排和女生排一字排开分列东西两侧,把教官们围在中间。军训期间的娱乐活动,教官教唱军旅歌曲几乎是每个大学军训的必备项目。
大合唱过后,是男女连排对唱,坐在四连二排正对面的是经管学院女生所在的三连一排,经管院的女生向来比较精致爱打扮,军训期间更是注意,护肤防晒加化妆,一样不少,整个三一排一眼望过去,花绿的帽檐下一片白白嫩嫩的脸,引得四二排一阵阵口哨声。
段珩看了一眼对面的三连一排,想起有个跟宁远暧昧不清了半年多的妹子就在这个方阵里,于是在其他人调笑的口哨声中高声喊到:“张嘉琪,宁远说他喜欢你!”
口哨声更加放肆了,三连一排的女生们也都朝张嘉琪看去,活活把张嘉琪看的像个猴屁股。
“我操!!段珩老子最近没得罪你吧!!”宁远随手抓起草地上的碎石子儿就朝最后一排角落里丢过去,结果一个不落全砸到了萧岑。
萧岑抖了抖衣领:“………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