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一架（1 / 2）
方成毅是姜辅导员的左膀右臂，因此401获知一条小道消息，内务整理前教官会先检查一下宿舍的卫生，暗地里给每个宿舍打分，将影响最后军训结束时的个人得分。
段珩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他不明白，大学里这些虚无缥缈的分数究竟有什么用？日后找工作，谁又会在乎你军训得了几分。但无奈，方成毅和萧岑这二位，一个是唯辅导员马首是瞻，凡是能赢得老师好感的事情，他都一定要做到最好；另一个又是自律狂人，对于打扫卫生这件事更是表现出一种接近于变态的兴趣来；杨峥又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死宅，对任何人的要求好像都只会点头附和。少数服从多数，段珩只得勉强压下少爷脾气，顺着方成毅的意思，分工对宿舍进行大扫除。
段珩个子最高，被安排去清理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平时在家段珩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了方成毅的要求，累的一屁股坐在萧岑床上，吓得正在扫地的杨峥立刻结巴起来：“那那那个……那个是萧岑的床……”
“起来。”这人真是怕念叨，杨峥话音刚落，萧岑就端着盆清水从卫生间回来，看见段珩手杵着捞蜘蛛网的笤帚，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床边，脸色登时就变了，“不要坐在我床上。”
段珩这些天已经见识过萧岑的各种毛病，比如段珩抖落被子动静大了，萧岑就要掸一次灰；段珩起床晚了动作太急弄乱了东西，萧岑就要把那些东西擦一擦再摆好，末了还要去洗个手；再比如现在——其实今天训练结束以后，段珩就去洗过澡，换过衣服，身上很干净，但依旧被这人一脸嫌弃地要求远离他的床。
平时都是被人上赶着讨好的段珩哪里受过这种嫌弃，本就压得不太牢的少爷脾气登时“噌”地彻底脱离了封印，他的屁股一点儿挪窝的意思也没有，今儿就偏坐了！
“您哪根葱？”段珩眯起眼，抬头轻蔑地看着萧岑，“别说坐了，现在老子就是想上个床，都有的是妹子前赴后继，你丫算个屁！告诉你，老子忍你这些破毛病很久了！”
萧岑没说话，但原本睫毛密长的一双眼睛此刻一点安静跟柔和都不剩下，瞪着眼紧紧盯着段珩，薄唇抿得异常紧，端着水盆的手攥得骨节发白。
他生气了。杨峥和萧岑同班，大家都知道他脾气不怎么好，从不让人碰他的东西，所以也没见过像段珩这样敢公然挑衅萧岑洁癖的人，预感大事不妙，连忙拎着他的扫帚簸箕朝后靠了靠。
事实证明他躲的非常适时——下一秒萧岑直接把那一盆子冰凉的水泼在了段珩身上，连带自己的床遭了殃也不管不顾，一拳头就砸了过去，给杨峥直接吓傻了。
“**大爷！你他妈有病吗？！”段珩彻底怒了，在萧岑的拳头砸过来的一瞬间猛地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咯吱”一声，萧岑疼的咬牙，接着左手又是一拳快准狠地砸在了段珩那张颇引以为傲的脸上。
“操！”段珩吃痛，口齿间都盈满了血腥味。他体格上占优势，迅速钳制住萧岑那只打了他的脸的手，抬起长腿一膝盖顶在萧岑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到了床上，萧岑捂着肚子痛的说不出话，段珩又十分恶劣地抬脚在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狠狠碾上了半个鞋印。
这下萧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再也绷不住了，他不高不低地说了句“***”然后发了狂一样去揍段珩，段珩也打红了眼，和萧岑扭打在一起，从401打到走廊上，方成毅和杨峥赶忙追出去，一边喊着“别打了”一边想去拉架，无奈两人都人高马大，根本没法拉开。
“*！你别管！”段珩推开方成毅，扯着萧岑的领子将人一把掼在墙上，对着膝盖就是一脚。萧岑登时腿上一阵剧痛，气红了眼，对着段珩的脸和脖子又挠又掐。
“杨峥，去叫下姜老师！我来拉开他们！”方成毅摇了摇吓傻了的杨峥，“快去！”
“哦…哦哦！好！”
闻讯赶来的雷教官、姜平和建院的辅导员梁建国再加上方成毅四个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分开。
“干什么你们俩！段珩你怎么回事！”
“他有病，”段珩冷冷地说，“一个大男人的床跟闺床似的，还不让人碰了！”
“个人有个人的习惯！这样你就打人吗？！”
“不是，我……”段珩想争辩先动手的不是他，却被姜平连珠炮似的思想教育打断了，根本不给他机会插嘴。
姜平素来就不喜欢段珩这种心思不在学习上，家里有那么点小钱就成天混日子的学生，偏偏段珩平日里混的恰到好处，从没有惹出过什么大事儿，一直没让姜平抓到什么大把柄，这一闹，可让姜平有了个发挥的机会，像个喷壶一样没完没了地对段珩进行思想教育，从八荣八耻校规校纪一直吹到了二十四孝报效祖国，段珩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耳旁风。
段珩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口鼻中的血混合着水，淡淡的血腥味还没散去，湿透的衣服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活像一头赢了领地战的桀骜雄兽，一双带着美人痣的桃花眼一丝一毫的旖旎都没有，只是轻蔑的，以胜利者看败者的目光，觑着萧岑。
萧岑苍白的皮肤上青紫纵横，脖颈上还留着清晰的五指印，虽然人没挂彩，但是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段珩打架是个中老手，真动了怒打人，不会像萧岑这样又挠又撕只是让人破点皮出点血，而是专挑人脆弱的关节、后腰这些地方下手。即使现在萧岑看起来不如段珩狼狈，实则他已经非常难受，耳旁一直轰鸣作响，两条胳膊脱了臼似的抬不起来，膝盖也让踹得不轻，酸软得几乎没有知觉，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本就清瘦，不多时竟然完全撑不住，腿一软就背靠着墙壁，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细密的汗一点点从鬓角沁出来。
段珩瞥到萧岑面如死灰的脸，仍是一脸轻蔑，心里却咯噔一下：刚才实在太气他那样嫌弃自己，还恶人先告状地动了手，一时冲动，手下一点也没留情，萧岑打架一看就是个草包，也不知道保护重要部位，这下一定是打重了哪里受了伤。
“萧同学！”梁建国忙去扶他，姜平见萧岑状态不对，暂时没再对段珩进行思想教育，转而去看萧岑的情况。
“快送去医务室看一下！”梁建国尝试着架起萧岑，可是年近五十的球形身材对着身高腿长的萧岑实在是爱莫能助，段珩上前两步说：“我来。”
萧岑已经没有力气去拒绝，胳膊腿都仿佛不是自己的，死尸一样趴在段珩背上被送到了医务室。
段珩只受了些皮肉伤，在医务室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便去看萧岑的情况，医生检查过，萧岑的右胳膊脱臼，膝关节受了伤，接下来的军训还能不能参加，得去正规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才行。梁建国要联系萧岑的家长，却被萧岑拒绝了。
“梁老师，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行，别告诉我妈了，她身体不好。”萧岑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