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武亲王府的主院中,一群仆人守在园中,任凭雨水湿透了衣衫,在风中冷的嘴唇发抖,也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丝。
申念濯皱着眉头抬手在鼻尖扇了扇,他是嫌弃申念雲屋中的熏香味实在是太浓。
直接撩开了珠帘,申念濯走到了床边,他看着正靠着床头半躺着的申念雲,眉头皱得更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活死人有什么区别?”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当时申念濯还是坐到了床边,并没有嫌弃申念雲的意思。
申念雲裂开嘴笑了笑,此刻他的脸色泛着青色,脸颊凹陷,哪里还有往日的绝色美貌,已经和个骷髅差不了多少了。
“长兄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此时云中观的那群道士已经从国师那里知道了前日的活死人出自你手里了,你不想着如何应对,还有闲心来串门。”申念雲这一番话说的声音很轻,倒不是他故意,而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
申念濯笑了一声,看着申念雲说道:“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才有闲心来看看你死了没。毕竟,我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申念雲闭上了眼睛也笑,说:“那不是挺好,咱们两个人马上都可以得偿所愿了。”
“是啊……只是我唯一奇怪的便是,你竟然放过了夏杏然。”申念濯说着,伸手将落在申念雲嘴边的发丝拨开。
申念雲睁开眼,那双浑浊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做好了,哪怕是夏宏云亲自来也不可能把他再拉回去……但是最后一刻,我倒是第一次生出了不忍……呵,那毕竟是我的孩子。”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父子情这种东西,”申念濯别开眼,不去看申念雲的眼睛,“这可真的不像你,我曾经以为,你绝对不会给申家留后,却没想到……”
“他也不是申家的,他是燕十九的,也是夏家的,唯独不可能是申家的,”申念雲依旧弯着嘴角笑,“不只是他,那燕雨来也不是申家的人了,申乾元又被我们下了药,你觉得,申家还会有后吗?”
“哈哈哈哈,当然没有了,”申念濯笑的畅快,然后又突然收起了笑容,“但是这还不够,我恨不得现在就看到这个国家的覆灭,看到皇族全部死光。”
申念雲也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眨了眨眼睛,开口却不是接申念濯的话,“你那个儿媳妇,还送不出去?”
申念濯轻笑一声,说:“他们夫夫两人还真的是出乎我意料的同心,都将我看成是恶人,只是我那儿媳到底是无辜,明日大将军那边便会强行将他带回去,虽然也少不得我做这个恶人。”
“呵,刚刚还说我,如今看看,你也会动恻隐之心。”申念雲的手指动了动,他现在已经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申念濯沉下了脸色,说:“我也只是报恩罢了,大将军的恩情我这一次彻底报了,然后便就是带着申家的血脉,和那个怪物同归于尽。”
申念雲微微皱眉,说:“你怎么……”
申念濯站起了身来,说:“你一直以为我喜欢国师对不对?看来,我伪装的确实很好,连你都骗了这么久。如今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他就是要让他死,那个怪物,毁了我一辈子,我怎么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怪不得……原来如此,”申念云舒展了眉头,“那就祝兄长,旗开得胜,得偿所愿了。”
“借你吉言,此话也送你。”申念濯说完便转身离开。
侍人撑开了伞为申念濯挡住雨水,却已经挡不住他绣着繁复花纹的衣摆被水浸湿。
夏杏然得到郡王妃被大将军强行从郡王府带走的消息时,正将最后一口山楂糕咽下。
他拿着手绢擦了手指,看着月清泉,说:“强行带走?那郡王妃岂不是等于被迫下堂?”
月清泉戳着碗里的西瓜,说:“可不是吗,郡王不愿意休夫,最后是大长公主替他写了休书,又派人通知了大将军,大将军亲自过来把郡王妃带走了。之后没多久,因为府中两个孩子哭闹要爹爹,大长公主嫌烦,又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大将军府。”
听到月清泉的话,夏杏然的眉心微挑,问:“孩子也送走了?那郡王是什么反应?”
“据说那郡王直接被大长公主关到了祠堂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反正是到现在也没有露面。”月清泉把戳完的西瓜喝了汁,然后才开始吃瓤。
月清泉说的笼统,但是夏杏然却也从里面听出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他倒是懒得细想,左右不过就是那些陈年恩怨或者是权谋计划,比起想那些东西,他更喜欢听月清泉给他讲一讲被民间润色过的故事。
燕雨来他们要和大长公主对抗,缺什么夏杏然就从武亲王府的势力里送什么过去,他是不问申乾元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段和魄力让那些武亲王一党的大臣们臣服,反正该送的他都送了,结果如何,那就看对方的能力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申乾元的势力是在渐渐壮大的。
夏杏然和月清泉又聊了片刻,这几日帝京不是下雨便是阴天,天气闷热的很,夏杏然苦夏,怀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而且最近大概是孩子在渐渐长大,他出恭的次数也变得频繁。
孕期本就脾气变化的快,一会儿他就乏了,让月清泉自便,自己打算去休息一下。
月清泉倒也理解夏杏然现在的情况,依旧也呵呵的,他不去打扰夏杏然休息,自己跑去泡温泉舒服去了。
夏杏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半晌也没睡着,正是烦躁的时候,却听到门口的侍人通报,武亲王府送来了一封信。
夏杏然也没有下床,直接在床上拆了信看起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然而看到最后,他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除了长叹一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