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端倪(2 / 2)
街边不少摊贩都在悄悄打量二人,大多是在看剪银,这让雾年微微不悦。不过今年的青泽也确实稀奇,厉害的妖不说,连神仙也是一位接着一位来。
还都与身旁这小傻子有关。
雾年垂眸望着剪银东瞧西瞧、无忧无虑到有些没心没肺的天真模样,心下轻叹。
他并非介怀剪银的身份,只是这诸多蹊跷和隐瞒让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既非小妖,为何装作雪客来他身边?绵枝曾与他说的话、自己的那些怪梦、这一位位仙君,到底是为谁又因何而来?
起初他视剪银为消遣的玩物,一句不知真假的不会害他便能让他心安理得;可如今他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却再也无法靠此安枕。
他既愿意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便也希望对方同样能对他毫无保留。
思酌片刻,雾年忍不住开口:“方才那位……”
“啊,倚星哥哥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话音未毕,剪银便有些仓促地应道。
含糊不清的解释,像是给了答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明知雾年问的不是这个,剪银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还把吃了一半的桃卷凑过去堵他的嘴。
见剪银不愿多说,雾年心中微微低落,食不知味地嚼着口中的桃卷,不再多言。
那日倚星给的膏药许是仙药,十分管用。几日后,大黄便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尾巴毛都蓬松了一圈,在家里上蹿下跳地作威作福。
今天本是邀请倚星过来做客的日子,但这客人却是到得比剪银这个主人家起得都早。听到屋外的交谈声,剪银才着急忙慌地坐起来,可是腰好酸,便又十分没骨气地倒了回去。
说起来还要怪雾年,这几日他怀着心事,晚上便借题发挥地欺负人。然而作为逼供者,他的意志却又实在不够坚定,轻易便被剪银哭得黏黏糊糊的几句爱语勾得方寸大乱,丢了心神只知贪欢。
剪银的皮肤极白也极易留印,打从两人初尝情欲开始,除了头几天雾年怜惜他的身体,剪银身上的印子就没下去过。出门在外裹得严实还好,在家时衣着闲适,这些露出的印记时常弄得雾年心猿意马。
于是倚星刚进门,看到的便是剪银一身欢愉过后的痕迹,坐在床沿发呆的样子。
雾年的面色瞬间有些难看,快步过来拉好剪银松散的衣领,低声凶道:“像什么样子。”
剪银还在半梦半醒间,才不怕他呢,探出头冲身后的倚星打招呼:“倚星哥哥你来啦!”
“嗯。”倚星神色尴尬,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了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小银你要是困就继续休息吧,膳食我来准备便好。”
也许是过去在天宫受惯了倚星的照顾,剪银对此习以为常安之若素,闻言立刻像得了大赦般地乖乖躺了回去,一秒都不跟人客气。
雾年好笑地摇摇头,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带着倚星去了后厨。
二人不过点头之交,并无交情,虽在一起准备食材却也无话可说,气氛颇为凝滞。
雾年对此毫不在意,倚星却是有些尴尬,想来两人能聊得上的话题也只有剪银,便主动开口道:“小银还是同过去一样,天真可爱。”
雾年手下微顿,状似漫不经心:“你与阿银是如何相识的?”
“小银原来与我侍奉的神君交好,这便认识了。”倚星点到为止。
雾年眉心微跳,点点头:“他这小妖精倒是神通广大。”
“小妖?”倚星轻笑着扫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你过去从来没招过雪客吧?”又在雾年望过来的眼神中继续道,“那日我便想说,你身上的真气太盛,寻常的小妖不敢轻易近身,对于小银养伤倒是挺好。”
“剪银受过伤?”雾年闻言皱起眉。
倚星滞了滞,道:“那时我因病出宫,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他似乎得罪了神君,被贬下凡,受了挺重的伤。嗯……他眉间那粒朱砂原本也是没有的,听说便是神君下的诅咒。”
雾年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的那个梦,里面那条与剪银如出一辙,却没有眉心痣的小蛇。
他尚在思索,便听倚星又道:“虽然别人都说是小银为了早日得道,伤了神君还骗走了他的宝器,但我是不信的,小银他……”
“既然不可信,”雾年突然打断了他,眼神说不出的冰冷,“又何必拿出来说。”
他本不喜欢由别人来提起剪银的事,只是从剪银那里得不到答案,才会愿意借旁人的口。
但眼前这个人,想说的显然太多了。
倚星哑然片刻,神色不明地低下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