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1 / 2）

秦入晏行动迅速，百卷拦都拦不住。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殿堂，百卷叹了口气:“他为什么总是这么着急啊？这时候去找叶岂朝不是找骂么。”

九尾见没了旁人，又恣意地摇起尾巴，带着一股子调笑的腔调:“如果换作是你变成朝朝那样，我也会心疼的。我也会比谁都着急。”

“……”百卷面无表情一瞥，“说完了没？”

九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睡觉去。”

“赶紧滚。”

九尾拖着长长的九条黑尾朝前走。他站在世尊殿门外，白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忽然，他抬头看着如水般清冽的月色，闷闷道:“百卷，若我有一天……你会不会心疼我？”

九尾此时声音极小，又说得含糊不清，有些百卷差一点就能抓住的话，偏偏又漏过了指缝弥散在风里。

“啊？你说什么？”百卷没听清，蹙起眉来。

“没什么。”九尾又恢复了原本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他转过头来，微微上挑的眼角含着妖娆与魅惑，“记得想我。”

他朝百卷抛了个媚眼，就化作一抹黑烟离开。

百卷呆愣片刻，咬牙切齿道:“臭狐狸，还真是个狐狸精。”

不出片刻，秦入晏又来到了敬神殿。

敬神殿中烛火摇曳，微弱的火光照耀着叶岂朝的檀木塑像。雕像已经被狂躁的叶岂朝一掌劈成两半，上半身头着地地倾斜倒塌在地上，下半身倒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香台上。

秦入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初自己花了近五十年才寻得的千年檀木，叶岂朝轻轻松松一掌就将他的苦心毁于一旦。

他看着雕像那已经磕在地上的头，难免不忍心。于是秦入晏施了个法，将断掉的塑像重新拼接起来。

即便重新堆合，被劈断的裂痕也还残留在雕像上。秦入晏脑子一热，竟耗费了大量灵力将裂痕修补好。

“你还真是闲的慌。”叶岂朝凉凉道。

秦入晏停下手中的力气，看着叶岂朝道:“你不会懂的。”

叶岂朝嗤笑一声:“我也不屑明白。”

见秦入晏不说话，叶岂朝又道:“故事说也说完了，你又来做什么？”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来问问你。”

叶岂朝挑眉:“问什么？”

“你刚才睡觉时，是否做了梦？”

叶岂朝翻了个白眼，压根不把秦入晏放在眼里，也没想过要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是不是梦见，自己练习法术却不小心烧了兄长的衣服？”

叶岂朝表情僵硬片刻:“你怎么知道？”

“你可知，那位兄长是谁？”

让叶岂朝仔细思考，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叶岂朝意料之中地勃然变色:“你管得着吗？”

他不会告诉秦入晏，其实在梦里他的兄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自己也没办法得知他是谁。

叶岂朝不是不想好好说话，可每当他想好好沟通的时候，话到嘴边说出来又是另一副语气。

他不懂后悔是什么，但看到秦入晏眼神里突然黯淡的光，叶岂朝就想把刚才的自己打一顿。

可怜执拗的妖神从来学不会服软，只是别扭地冷哼一声:“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秦入晏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想要什么条件？”

叶岂朝愣了一下，他方才并没有想那么多，秦入晏这句话一入耳，他便又生出一窜怒火来，自己难得放下面子给秦入晏一个台阶下，却没想到他反让自己下不来台。

他狞笑着道:“可以。明天，明天我就要在祭祀台上进行天降仪式，我要让这妖界众生知道他们的神，已经来了。”

秦入晏脸色立马变得沉重:“小朝……你才刚醒，万事要慎重考虑。妖神降世一旦公诸于世，人神魔神都必将把眼光放在你身上。于你，于妖界，都是件危险的事情。”

叶岂朝哂笑道:“秦入晏，你不过是舍不得你妖界独尊的地位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叶岂朝。”秦入晏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他将这个念了三百年的名字费尽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叶岂朝没见过这种神态的秦入晏，一时间有些惶惶无措，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是什么样与我何干？你想听我的梦境，我想统领整个妖界，我们一物换一物，谁也没便宜谁。”

秦入晏沉默良久，拒绝的话在喉咙中徘徊着，百卷的一席话就在这时于脑海中重现:

“叶岂朝魂魄不整，神识也不稳。按理说重生之后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但由于不能感知情绪，暴躁无理都是意料之中，你且看好他。”

想到这儿，秦入晏最终还是退了一步:“好。但是我有个要求，天降仪式那日，我必须在场。”

叶岂朝达成了心中所想，十分舒畅，听闻此话，也愉悦地挑挑眉:“随你。”

“这下能具体说说你的梦了吗？”

“可以啊。”叶岂朝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挨着哪儿就在哪儿靠着，这会儿挨着身旁的香炉台，右手一撑下巴:“你说的没错。我是梦见我把哪个倒霉蛋的衣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