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不堪回首（1 / 1）
多肉小店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资金短缺，严谨又不肯再伸手问家里要，便只租下了购物广场里偏一点的，靠近洗手间的一间小门面。但也好在人有三急，从小店门前过的人肯定不会少，就有不少人会好奇进来看看，运气好的话就会顺手带走一盆两盆的。所以严谨和方卓鸣对这个位置是喜欢又不喜欢，商量着等攒够了资本就搬去更好的位置。
今天的时间还早，离购物广场的开门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所以多肉小店这边并没有什么人来。以至于当门外出现一个略带哭腔的女声并着秦宇植的声音响起，严谨估计自己嘴巴大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主要是，怎么有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一下方卓鸣，他正背对着自己接电话，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表情异样。虽然隔着防尘布，内外声音能互闻，但内外的人讲话却并没受到影响。也就是说，秦宇植并不知道严谨在这里。但因为那个女孩子，倒是勾起了严谨的好奇心。看到方卓鸣没看自己，在专注的应付着电话那头的人，便蹑手蹑脚的走到防尘布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那女声听着十分年轻，一直在小声啜泣着，隐隐能听到在求秦宇植不要离开她。这么看来这女生是他女朋友喽？想来是不想在公共场合惹太大躁动，况且秦宇植也算小有名气，认识他的人并不算少，这就不难解释他会把和女朋友的矛盾带到人少的地方解决了。哎呦呦，这下更劲爆了，可惜看不到正主的反应有点可惜呢。为了满足好奇心，严谨又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从防尘布的边缘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到秦宇植此时正和一个长相姣好，打扮入时的女生在不远处，一站一蹲，好在秦宇植是背对着多肉小店的，严谨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放心偷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南粤的天气往往就是这样，这两天的雨让夏末就直接过度到了初冬。秦宇植依旧一身黑色西装，靠近脖子的地方露出一圈白色的衬衫领子，因为天气冷了些，严谨还发现在西装和衬衫之间夹着一层深灰色，看样子是一件羊毛衫。背手而立，看着那女生哭，半天没动作，严谨想秦宇植这是铁了心要分手呢。但他又注意到秦宇植的手似乎在抖，几次想伸手出去拉女生起来都忍住了。严谨眨眨眼睛，这么说他现在心里也很犹豫很痛苦喽。终于，他还是看见秦宇植伸手把一直蹲在地上的女生拉了起来。两人说了什么他听不到，但看到女生默默地点点头，神色稍有舒缓，看样子，秦宇植的分手算是失败了。
严谨正看得热闹呢，突然背后一声猝不及防的“阿谨，你在看什么？”，吓得心虚的严谨立马回头，结果脚不小心踩到了放置在地下，用来固定防尘布的粗竹竿上，竹竿一滚，他差点没摔到地上去，然后忙向方卓鸣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微微探出头，看到两人已经走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走过去，拍了拍方卓鸣的肩膀，说道，“大哥，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而方卓鸣也有些好奇严谨刚刚在看什么看的那么专注，“你看到了什么？”严谨摆摆手，表示并不是什么大事，“秦老板跟他女朋友闹分手而已，只是觉得他们在咱们门前闹也是真巧。”方卓鸣之前就听严谨说过关于秦宇植针对他的那些“劣迹”，然后一脸“多保重”的神情。严谨没理他，径直走到了放置在最里面的收银台前，拿起了桌上放的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就是一大口接一大口，差不多瓶子见了底才放过了那瓶水，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角落小沙发上正翻阅《多肉图鉴》方卓鸣，问道，“你妈又逼你去相亲啦？”语调轻飘，明明是问句最后却是肯定的语气。
方卓鸣又翻过了两页书，没抬头，“难道你妈没逼你吗？”严谨嘿嘿笑了，“我妈还真没逼过我。不过阿姨这也是有点太心急了呀。”然后得白眼两枚。方卓鸣知道严谨一向是这德行，生得俊俏，有点玩世不恭，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但大学四年只爱过一个人，一个比他大一届的学姐，专一的不能再专一了，结果学姐却离他而去，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暗示着严谨寒酸……严谨就这样隐瞒了四年，一直勤工俭学，吃穿用度看着都挺普通。只有在大四快实习的时候提出要同方卓鸣一起经营花木场，才透露了他其实是一家连锁酒店董事长家的二公子，着实让方卓鸣吃惊了一把，然后就想起那学姐真是什么眼看人低。不过那学姐大三的时候就自费出国了，方卓鸣也在庆幸还好严谨最后没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但是，之后严谨身旁再无人。
放下手中书，方卓鸣直视严谨，“你是不是还在想许梦言？”严谨顿了顿，把头撇到了另一边，没承认也没否认，但是方卓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叹了口气，“阿谨，许梦言真的不适合你。”他一直记得大一刚开始时一场晚会后，严谨告诉他，他看上了那个会弹钢琴的学姐。一席绛红色长裙衬得肤白胜雪，妆容精致，气质典雅，琴技高超……方卓鸣喊停了严谨的形容，连连说庸俗，但却不得不承认，许梦言真的符合梦中情人的设定。
后来呢，严谨废了好大力气才要到许梦言的联系方式，又用了差不多半年时间终于把心中的白月光泡到了手，结果两人的恋情却没撑过半年，随着许梦言的出国而终止。分手那天晚上，严谨拉了宿舍其他三个出去喝酒，怎么劝都不听，最后喝的烂醉，还是方卓鸣扛着严谨，另两个舍友打掩护才躲过舍管阿姨的眼睛，顺利回到宿舍的。当然方卓鸣对这事还记忆犹新，是因为那天严谨吐了他一身。
反正方卓鸣不认为严谨在这段感情中有什么过失，从长相到人品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对待身边人一直都是温和有礼，对身为女朋友的许梦言那就更好的不用说了。共享一日三餐，节日惊喜，图书馆占位，参加同一个社团……能做的一定做到，一直认真仔细，只想给女朋友最好的。信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最后却并未顺了他的意。
严谨回望向方卓鸣，半天才回了一句，“你想多了。”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异样，但方卓鸣知道，严谨只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就像那年醉过之后，再不见悲伤，可以逼着自己很快从阴影中走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留在心中的痛到底有多少，也并不愿再把坏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人罢了。想着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严谨一手揣进了裤袋，一手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露出了一个慵懒似猫的表情，“不过以后就辛苦你两边跑了，如果人手不够，你就按你的意思继续请，我没意见。”然后手一扫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示意了一下，“走啦！”便掀开防尘布，走出了多肉小店。方卓鸣看着严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希望是真想多了。”
从购物广场出来，想着也没什么事做，严谨打算开车去位于杏云区的爷爷奶奶家看看，毕竟忙了快一个月，没什么空闲时间，他还真有点想念爷爷奶奶了。正想取车，忽然想起现在过去也差不多到做饭时间了，天气冷了适合打边炉，便拐回去在购物广场里的超市里买了火锅底料和一些必备食材，又去了附近的一家潮汕牛肉丸专卖店买了一大袋纯手工牛肉丸，这才满心欢喜的又走回了停车场。
杏云区是凤城的老区，相比于CBD所在的明良区保留着更多南粤人家的味道。等严谨到达爷爷奶奶家附近小区，在路边停好车时，附近一所中学刚放学不久，熙熙攘攘的学生大军一窝蜂的涌进了这条路上各式各样的小吃店，沸沸扬扬的很是热闹。这些小吃店很多都是开了十几二十年的，用心经营着每一天，而这也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一坐在门口柜台处收银的大叔，眼看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自己店门前的车位，一帅小伙儿从车上下来，有些兴奋地打招呼，“谨仔，你翻来啦！（小谨，你回来啦）”严谨也向那大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系呀，翻来睇睇爷爷嫲嫲。柏叔生意仲系咁好！（是啊，回来看看爷爷奶奶。柏叔的生意还是那么好！）”然后绕到车后箱，从里面取出了刚买的食材，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跟柏叔招了招，“柏叔，我翻去先呐。（柏叔，我先回去啦）”正巧有学生正在柜台买单，柏叔竟拿着刚收到的钱也跟严谨挥了挥，等挥过了才发现了手里拿的还有钱，微表情变化让门口的严谨乐开了花，柏叔撇了撇嘴，开口笑怪道，“衰仔！（臭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