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2）

“这是证据。”

秦修的记忆比想象中还要干净得多，他并不会对任何人多加评论，所以他的记忆更像是一段关于往事叙述。

然后，林知砚看见了一窝白衣少年。

那时好像是冲霄剑门的弟子选拔，所有从下面遴选上来的弟子都穿着外门弟子的衣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在这三三两两的少年中，林知砚甚至看到了与人相谈甚欢的秦修，那时候的秦修远不及现在内敛，赢了剑的喜悦就挂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林知砚看见秦修被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选走，那位长老早在林知砚出生之前就已经飞升，后世记载他一生极于剑术，只收了秦修这么一位弟子。

后来的记忆，与其他门派的师徒并无差别，若要有什么不同，大抵是秦修和他师父的关系并不像其他师徒那样亲近。

秦修确实是剑修好苗子，百年时间，已经成了宗门内独当一面的弟子，当年在广场上同他说说笑笑的弟子，不是已经陨落，便是不及他，秦修成了他们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当年的掌门，越过了秦修的师父不再允许秦修跟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往来。

再之后，秦修师父飞升，冲霄剑门成了此方世界无人可撼动的存在，而秦修，也从他师父手中接过了罗浮峰。

本该是这样。

可关于秦修师尊的飞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修真界与天劫的壁垒，已经不似上古时期那般容易打破，冲霄剑门想要成为大陆的主宰，只有将秦修的师父推出来，当年的飞升大典，不过是借助神级法宝所做的一场戏，做戏的代价，便是秦修师父的性命。

秦修的师父待他算不上亲厚，但终归是教他育他的师父，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

秦修知道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时他恰好有事，去了一趟人间，没想到竟在那里遇到了已经退位的掌门，那位掌门退位之后便蛰伏在了人间，人间灵气稀薄，但飞升却是比修真界简单许多，只需要把天撕裂开，便能看见飞升的道路。

秦修没能阻止得了。

那位掌门独自飞升成仙，留下一道天裂和无数的混沌之气涌入人间，秦修赌上性命才将其修复，他仙灵所受的损伤，也是那时留下的。

之后秦修仍是回了宗门内，他的力量不足以完全修复天裂，必须每一甲子去往人间一趟，宗门之内每一百年便会有祖师显灵，秦修不能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现在你信了吗？”秦修收回了星屑，重新将其放入了神识海内。

林知砚震惊得说不出话，这里头任何一件事说出去，秦修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想要他命易如反掌，甚至他只要把天裂的位置泄露出去，人间，修真界，都不得安宁。

秦修把这些都透露给他，竟然仅仅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秦修以一种郑重得不能再郑重的语气对他说：“比起他们，我更相信你，林知砚。”

林知砚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容易被杀人灭口。”林知砚不想这么严肃，便玩笑道：“你这么坦诚，以后我要是得存进尺，想要应子秋叫我一声爹，你是不是也要惯着我？”

秦修竟是没听出这是句玩笑话，他想起那位恨不得把他踩到地上的便宜徒弟，仍是认真回答道：“可以。”

林知砚被他逗笑了，他捂着眼睛无奈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些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林知砚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个好人，但这点道德还是有的。

“不过这世上谁的话都有可能作假，我只好给自己增加点可信度。”林知砚牵起秦修垂落在一旁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他没放过秦修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秦修先是僵了一下，而后可能是觉得他成魔后惯会蛊惑人心，便又淡定了下去。

林知砚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他在秦修面前的形象，于是解释道：“我可不是什么轻浮的魔，这个动作是敛锋尊者专属。”

秦修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林知砚眯起眼，笑道：“让应子秋叫我一声爹怕是很难，我委屈一下，让他叫我一声师爹，亦是不错的。”

接下来的话，林知砚松开了秦修，他带着一点自嘲和乞求开了口：“实不相瞒，我是个天魔，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但唯有契约不会骗人，不会背叛。”

“那么秦修，你愿意跟我结成永不背叛的盟约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