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书（2 / 2）

扶风望着紧闭眼睛的婵婵轻叹一声，早知道加什么风，瞧给人吓得，可怜见的。

婵婵足足躺了三日才醒来，醒来时仍然心有余悸，试探性地把脚放在地上，感觉踩踏实了才敢松开攥着床沿的手。

扶风见状又是心疼又觉得好笑，他端着一碗药进来，轻轻吹凉药后准备一勺一勺喂婵婵喝下。婵婵抬起手制止扶风愚蠢的行为:“打住，把碗给我就行。”

扶风疑惑不解，还是照她说的将整碗药递给婵婵。婵婵接过后取出碗里的勺子，一口灌完药，随意的用手背擦嘴:“药该这么喝，一口一口喝太苦。”

扶风眉眼里都是笑意，他从怀里取出丝帕轻轻擦拭婵婵的嘴角，又变戏法似得掏出一颗蜜饯喂婵婵吃下。

苦尽甘来，不过如此。

京中人都道国师疯了，沉迷美色无法自拔。

扶风听闻只是嗤笑:“有本事你们也沉迷美色呀，没找到就憋着。”

为这事季非白特意写了一篇赋，算是还他为自己说话的人情，名《怜香赋》。在京中贵女圈中大火，更是惹得风流名仕争相仿写。原本国师宠爱坊间女子顿时成为一桩美谈，更有闺阁小女儿许愿日后定要找个国师那样的夫婿。

悠悠岁月，春去秋来，霜落冬至，所以的一切都在朝前走。阎君终于成了帝国的丞相，那位猫族的女子也被世人尊称为相爷夫人。

扶风收拾好行囊:“我要走了，你愿不愿随我一起？”

他其实并无牵挂，也并没有什么好带走的。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就是这陪了他很久的婵婵，婵婵已经不做少女打扮，她披在身后的发盘起，发髻间珠钗斜横。

“走哪去？”婵婵眉眼温和，岁月带不走的是她的灵气。

扶风手背在身后:“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

婵婵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扶风。

“我不和你走，临行前，再饮一杯可好？”婵婵端起酒杯递给扶风。

良久，久到婵婵以为扶风看穿了自己，久到她以为她的任务就要失败。

扶风盯着杯中酒，轻声笑道:“也好，饮完此酒，我们就再不相识。”

婵婵笑道:“善。”

她一饮而尽，酒杯朝下。

扶风也一饮而尽，酒杯朝下。

婵婵口中突然有鲜血流出，她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扶风也随她的模样咬破舌头，好让嘴角有血，他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用牵机？”

婵婵淡淡一笑:“我是皇家死士，自然为陛下做事。牵机，牵机是宫里的药，我陪你……陪你一起吃。”

常止帝明白自己寿有尽时，而扶风在普通民众的心里宛如神祇，他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唯有杀之，才是最好的选择。

扶风含笑:“所以从当年醉眠坊开始，一直都是一场戏。”

婵婵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她在地上翻滚:“是……也……不……”

是，也不是，因为我也是戏中人。婵婵最终没能说完。

人死后会去哪里呢？地狱吗？像她这种杀了人的该是下地狱吧。混沌间婵婵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慢慢向自己靠近。

再次有意识时，她坐在孟婆的身边:“我要投胎。”

孟婆递给她一碗汤:“你入不了轮回。”

“为什么？”

“你少了一心，你的魂魄我不完整，就算喝下我的汤你也不能投胎。”孟婆灵动的双眸好奇的打量着让扶风用自己功德来为她洗去罪孽的鬼魂。

美艳，甚至到了能和未来王后媲美的地步。阎君历劫一世，找到了王后，扶风陪着阎君历劫一世，也算是找到了心中所爱。

可惜扶风说什么也不肯将她的心还回来，弄得人家小姑娘不能投胎，坐在这都快十几年了，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扶风从忘川走来，他瞥了眼婵婵，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日思夜想的人就呆坐在自己面前，却只是淡淡看了一集一眼，扶风捂着封印着她一心的心口微微蹙眉。

原来，你也会痛吗？他拿走了婵婵与他的所有记忆，可她的一心原来也会痛。

扶风拱手道:“请给我一碗汤。”

孟婆蹦蹦跳跳地为他乘一碗汤:“喝吧喝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扶风一饮而尽，头也不回的走了。

“别走啊……”婵婵低声哭泣。

孟婆大惊:“你记得他？”

过了很久，低声抽泣的婵婵又恢复笑脸:“他是谁？”

“我是谁？”

孟婆眼神复杂地盯着婵婵。

又过了好久，婵婵指着自己:“阿婵，我是阿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