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书（2 / 2）
“囚阿夏于南城，非卸任不得出。城主一职由李戟和蜉蝣暂代，”季非白眼神落在魑黎身上，“至于裁决司，交由魑黎统领。”
季非白此时已经起身，魑黎愣了半晌才恭敬道:“尊我主令。”他就像做梦一样，以为自己会被打入地狱受刑，最终却什么事都没有。
唯独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扶风忙问:“那我呢？”
“你哪来的回哪去吧。”季非白幽幽叹道。
他在南冥深渊捡回他择不过是因为莫名其妙的一丝熟悉感，当遮盖真相的布揭开，他原是兄长当年遗留于天地间的一道叹息，难怪他手上的法杖他会看不出来历。
良久，扶风蹲下喃喃道:“原来，我根本就不用辩解。”
“所以根本就用不上我，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南琉璃才想起自己根本来不及为阿夏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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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鬼王被囚于城主府内，非卸任不得出。此判决满城哗然，有人认为这惩戒太重了，有人却认为太轻了。
蜉蝣怎么也想不明白阎君为何要提拔他做代理城主，早知道历任城主都是鬼王，还从来没有寻常的鬼差接任。
朱红大门紧闭，偌大的城主府中只有阿夏一人，那探星楼最终还是没能修完。
“原来一开始没修完，就再也等不到完工的那一天。”
阿夏几乎是付出了所有精元来治疗南城中被恶鬼所伤的鬼差和鬼魂，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元再使用白纸画人。更何况皇帝已不在身边，她也没有必要导着这场无人相合的戏。
南琉璃到时阿夏正在庭院里跳舞，她太虚弱了，虚弱到感觉她随时都会消失。
阿夏满头青丝已是雪白，她余光看见站在庭院里的南琉璃，淡淡一笑:“你来了。”
南琉璃盘腿坐下:“你有什么打算？”
“剩下九千年，我会尽到我身为城主的职责，修补好守城结界。然后我等他出来。”
“然后呢？”
“然后等我卸任了，我便求阎君。我不要什么七世荣华，我只求与陛下七世相随。”
“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你不是最清楚吗？”阿夏反问。
鬼王恩荫绵延七世，所以她与陛下只有七世的时间，七世过后，那就再说吧。
总之，有七世也够了。
“你原谅阎君了吗？”这回轮到阿夏问，她听蜉蝣提起过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阎君说话伤人，又逼得她自断一尾，确实是挺过分，但过后也总归是想着法子弥补，哪怕不记得都愿意将她护在身后。
南琉璃不语。
阿夏轻笑:“你看，其实你也是舍不得。倘若你舍得，又何必继续留在地府呢？”
“你当初一直纠结着阎君历劫的那一世，偏偏你却忽视了那一世只不过是阎君的一小部分。阎君满心里是你，不是陪他历劫的你，是那个在忘川旁开酒肆的你。每次你同我打架，他总是护着你，你每次勾得男魂跳下忘川，他都会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喝酒。”所谓旁观者清，阿夏自然看得明白。
“阎君心悦你，你也心悦他。为何不试着放下呢？”阿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长廊下的那道修长身影上。
当初她以为她喜欢的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宠爱，以至于她认为只要是王那便是她的寄托。后来她才明白，存在她心底最深处的不过始终只有陛下一人而已。
南琉璃回头过，旁边的宫灯光影打在季非白的脸上，身上一袭玄色衣袍依旧尊贵无双。
忽然她明悟，对阿夏感激一笑:“谢谢你。”
阿夏却已走远，她走在空旷的庭院中央，水袖飞舞，腰若无骨。
“陛下，您看我跳得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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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月地府一切事宜又步上正轨，那些拿着忘川酒肆出具的收据的鬼魂堵在王宫前不肯走。
季非白疑惑了好一会儿，还是黑无常好心给他解释起因，闷笑了两声他便唤阿婵。
哪知迟迟不见阿婵来:“阿婵呢？胆子大了，敢不听我的话。”
还是黑无常答得话:“她跟着扶风去十万大山了，扶风说是要为阿婵做一个新的身体。”
季非白登时把书卷扔在一边:“这不是胡闹吗？”
阿婵最终还是从北海讨来的养魂石，谁料扶风根本就用不上，白费她在北海被烈火灼烧，还好漓玥和小龙王念着她当日说的好话，私下里塞给她好多养魂石。
阿婵的脸被毁了，从前姝丽的面容留下好大一块伤疤，扶风说十万大山中总有能治好阿婵的灵药，便拐了阿婵离开地府。
御用了千多年的财务总监突然走了，季非白有些不习惯，他只好把那项光荣的任务交给黑无常来做。
黑无常又拉上白无常摆渡人和崔岸，四人两张桌子，挤在王宫门前为拿着收据的鬼魂兑换银钱。
以一兑十，还好地府都是季非白的，不然这样的大手笔，一般来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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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非白最终还是得偿所愿娶到南琉璃。
南琉璃本意是再过段时间，但季非白生怕人再跑了，磨了半天最终劝动南琉璃松口。
婚期定在明年初春时分。
“时间这么紧，婚服都没有好好准备。”南琉璃抱怨，一生中的婚礼怎么能马虎。
季非白淡笑:“阿娘不是给了你一匹布吗？”
南琉璃从空间里拿出那匹红布:“就一匹布，制成霞帔不知要多久，时间哪里够。”
季非白笑而不语，他将红布披在南琉璃的身上。
原本光洁的红布在触碰到南琉璃的一刹那恍若蒙尘的明珠重放光芒，上绣花鸟虫鱼纹，下缀日月星辰，一顶缀满珠宝的凤冠稳稳当当地落在南琉璃头上，压着波浪卷长发。
成亲那一日六界齐贺，天地同乐。
王都阎王宫的正殿中多了一尊神像，地府多了一位老板娘，扶风拉着混迹在人群里，轻道一声:“祝百年好合。”
阿婵捏着扶风的耳朵:“什么百年好合，话都不会说。”
很快扶风的唉哟声被人群的欢呼声淹没。
阿夏听见礼花没完没了绽放的声音，善意祝福:“总算功德圆满。”
等待啊，总有等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