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书（1 / 2）

绕是见惯大场面的南琉璃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

修行路上本就不是一帆风顺，她曾差点被大妖吃了，也做过杀妖的利刃。妖族自相残杀至今未绝，但妖族从不会对绝对的弱者下手。

皇帝已经被赶出皇宫，人间再也没有皇帝，那个皇权至上蔑视生灵的年代也早已过去。现在的人提倡与自然和平共处，主张万物平等，没想到在这里她却看到了万物之灵对弱小的捕杀和残忍的审美。

书房里面没有书，开门正对着的就是一面大柜子，柜子像是古物，散发出死气沉沉的味道。柜子上有很多个分格，每个分格上放置着不同的动物。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是被人生生扒皮，又或是被人划开肚子挖出内脏，还有脑袋被一根针刺入，死状不可说不痛苦。但他们现在又很美丽，他们残破的身躯被人塞入棉花用针线缝上，漂亮的眼珠留下了他们最后惊恐的一幕，那是一种由绝望恐惧生出的凌虐之美。

这还只是背景。而柜子前有一张桌子，桌子的高度正好到人的腰。南琉璃不便化成人形，她凌空而起将桌子上的景象一览而尽。桌面血迹斑驳，顺着桌子腿往下流，侵蚀了木质地板，她匆匆扫一眼就不肯再看了。

狸花猫腿脚有些发软，但野性让他靠着毅力强撑着站起，腿脚仍然会不自觉地哆嗦。

桌子上有一只猫被镣铐锁着四肢和脑袋叫他动弹不得，他的肚子被旁边锋利的手术刀划开，露出里面的内脏。而有一部分内脏已经被掏出来放置在尸体的旁边，已经开始发臭。

那橘色的毛和那满身肥肉，分明就是张婆婆怀中的胖大橘。

南琉璃走到柜子前，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看过去。里面有猫，有狗，有兔子，有被人间列为珍稀的鸟儿，还有一只鹰隼，一个本该翱翔天际的王者。

格子没有被填满。没放置动物的格子或多或少有灰尘，唯有一处格子被擦拭的透亮，不出意外就是施虐者“赐予”胖大橘最后的归宿。

“大橘他——”狸花猫从前见到的大橘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虽然他会赖在张婆婆的怀里打瞌睡，虽然他的肉堆成一坨，但总也好过今天这模样。要是张婆婆知道她的心中宝变成这样，不知道是否会气得病更上一层楼。

南琉璃没有搭话。她刚才忽视了左边的柜子，左边的柜子前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放置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文房四宝，墨迹尚在砚台中未干。

旁边平铺了一张宣纸，纸上写着“盘涡峻激多倾险，莫学长鲸拟害人”，南琉璃匆匆扫过诗句只是冷笑。不害人便欺动物吗？

可笑的是这样的房间里居然还摆放着《道德经》、《心经》、《上清经》以及《庄子》等圣者贤书，实在是污染这些先贤名声。南琉璃心下有怒意，她抬手便将这些圣贤书收入空间戒中，让其免遭血腥气污染。

狸花猫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南琉璃的动作，他所看见的已经超脱他的认知范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南琉璃收好圣贤书后才道：“这家人忒恶毒，天道好轮回，该他们的报应跑不了。”

季非白面色平静地躺在贵妃椅上，他借着小猫咪的眼睛看清了房子里的景象，端起身旁的茶一饮而尽，“这糟糕的审美……做成这种模样哪有活得好呢？”

他又捏指掐算，心头又了然几分，“开始了。”

南琉璃迈着脚步来到陈列着动物皮囊的柜子前，他们好像布偶娃娃，身体里面塞满了棉花，身体的裂缝由针线缝上。有的刀痕从背部绵延至腹腔，有的刀痕则是从头至尾，他们皆成盘卧状。

唯有那只鹰隼站在一根枯枝上，眼神锐利，不仔细看他仿佛他依旧是天空的王。南琉璃无限感慨，她抬起手欲毁去这些污秽。

狸花猫壮着胆子走到她的身边，他快要被眼前这压抑恐怖的环境逼疯，“你要做什么？”

南琉璃抬起的爪子悬在空中，“自然是毁去。不然还留着这些污秽让他们永生得不到安宁吗？”

狸花猫不再说什么，南琉璃放了一把火，烈火是驱逐污秽的最佳利器。熊熊烈火自柜子燃起蔓延至整个书房，烟雾笼罩着整个书房。

“走吧。”南琉璃声音微沉。

狸花猫跳上扣着胖大橘的桌子，他在用牙齿撕咬绑住胖大橘的皮带，想要把他也带离这里。南琉璃默不作声的看着狸花猫的无用功，她抬手困着狸花猫将他强行带离书房。

南琉璃施展的是妖火，火势不会蔓延，只会将她所下令烧毁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那装在书房天花板上的火警报警器自然是无法探查妖火，甚至是无法录下她的身影。

南琉璃强制带着狸花猫退回客厅，她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大火，火光照红了她的脸。

狸花猫蹲坐在她的旁边，“为什么不让我把大橘带出来。”

火光让南琉璃更显神秘，“就让他在这火中安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