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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思潮烈三饮又三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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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棣这段时间忽然感觉,平时他扣校牌扣得最多的几个浑小子,忽然开始和他熟络起来了。

经过他一番严苛执法,现在校内已经很少见到迟到早退和做操不认真的现象了,吃游食和上课走神是禁不了的,叶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那几个学生也不像是为求饶而来的。

“哇,李先生真的喝不醉啊!”

“这都第三十三坛了……就算不是喝醉,一次性喝那么多水下去人也受不了吧?”

“这个我知道,格致课的那个沈先生说过,正常人的胃撑到最大也就一升半,喝得太多了会水中毒的!”

叶棣抹了一把额上的热汗。他的刘海已经湿透了,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和脸颊上。但是他脸上毫无醉态,放下手里的黄酒坛,将右手坚定地伸向新的一坛:“你们还要继续看吗?”

“不不不……不用了先生,这一窖您已经喝掉一半了,再喝下去我爹真要打我的。”马曲赶紧拦住。他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讷讷地说道:“原来李先生真的是千杯不醉啊……”

叶棣扶着桌沿站起来。“醉”是什么感觉,他的确不知道,他只觉得嘴里苦得厉害。茫然地舔了一圈齿列,舌尖麻木。

“李先生这就走了?不吃点小菜压压惊?”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有些女气的男孩,辫发留得很长,李牧认得他叫林宗浣,听说生来只有七斤,家里把他当女孩子养大的。一群调皮小子里,也就这个林小师弟心细一些。他推过来的是一小碟咸豆,碟子上搭着两只黑木小筷子,叶棣盛情难却,只好抬手夹了个豆,往嘴里丢去。

苦的?

他强忍着把那颗蚕豆吐出来的冲动,随便嚼了嚼咽下去。四面的学生都看见了他难看的脸色,最后还是林宗浣试探着问:“李先生?怎么了?”

说着他抬手就揍了马曲一下:“马大头!你家的豆是拿硝砖腌的吧?看把先生给咸的!”

“可我刚吃过没事的!”马曲皱着脸辩驳,“我们全家都吃过了。”

“豆苦了,大概是放坏了。”叶棣慢慢地在桌边坐下,将筷子搁回去。

他面上神情不显,却在识海里惊慌地呼唤六角的意识:“六角!六角!我的味觉没有了!”

“刚刚没有的?”

“对。饮酒……和味觉有关吗?我现在满嘴都是苦味,别的什么都尝不到。”叶棣用舌头徒劳地在嘴里打转,一瞬间的苦味之后,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麻木,“之前刚进入身体时,我也出现过忽然哑巴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感官干扰。”六角的声音沉稳而安定。

“什么?”

“是感官干扰。你的三魂是脱离了身体之后重新结合在一起的,和你的七魄之间偶尔会有摩擦,这种时候你的感官之一,或者之二之三,就会忽然失灵。之前你脱离长门的时候,失去的是咽喉和说话的能力,这次失去的只是味觉,对你影响都不大。而且应该过几天就会恢复的。感官干扰不会持久,毕竟魂和魄都是你自己的。”

“那我这几天就辟谷吧……”

“还有一件事,你自己可能没注意,我刚才看到,你胸口的那个三角红印发亮了。它是你进出两个世界的凭证。我怀疑……你的感官干扰可能和它有关。”

“什么时候?”

“第六坛酒。”

叶棣此时非常清醒,他沉下心想了想,抬眼,在桌上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里找出了他记忆里的“第六瓶酒”。那瓶酒的酒瓶就和其他酒不同,其余的酒都是陶坛,只有它是用一个小玉管装的。之前拿上来的时候马曲说过,这是他爹给他买来的灵酒,价格不菲。

灵酿……红印……感官剥夺?

………………

等叶棣的味觉完全恢复,却是已经十二月十五了,流师们各自回乡,葭山学生们的寒假也都到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走出长门后的第一个新年会在葭山度过。在葭山的两个半月来,厉难行和温难言两位长辈对他还算是比较照顾,叶棣也想以自己的方式报答一下他们。就在他琢磨着东南地区春节吃不吃饺子的时候,一个任务,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找上了他。

“游学?”叶棣惊讶了,“什么叫游学?为什么带队老师是我?”

“那几个学生以前每年春节都出去玩,不仅自己去,也带相熟的同学去,一年年队伍越来越大。他们学生一群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做的也是和学习无关的事情。难得今年他们说要组织去衡宗,那儿校园大,风气也好,到那边玩就相当于学习了,就算没能学到多少知识,也能学学那边学生刻苦勤奋的态度。”

温难言说得语重心长:“提出让你带队的是柳小乙和林宗浣,说是他们怕出门在外遇到歹人,李先生身手厉害,他们放心。看来你在他们中间威望很高啊。”

“那温先生本来想让谁带队?”叶棣问道。

“你别问!”六角在识海里根本来不及阻止。

温难言侧过脸,面颊居然有些微红:“本来想的也是让你去。年关多事,师兄和我原本都准备留在山中处理杂务,要不是今年你来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们这件事呢。啊对了,葭山已经走上正轨,今年我们还得回一趟云中,你就和他们在外面多玩几天,初八之后回来就行了,回早了山上是没人的。”

“知道了……”叶棣稍稍偏开视线。温难言说到此处,没注意到厉难行正从他背后快步走来,忽然猛地一下把他抱了个满怀:“嘿!师弟!”

这位厉掌门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冷淡,此时却笑得憨憨的。

温难言将冰冷的双手插进他衣领里去冻他:“菜摘好了?”

“就等师弟为我洗手作羹汤呢。”厉难行垂下头,他的面孔一时距离温难言的额头很近,似乎是一个暧昧的动作。但他停了停,很快地将视线移开了。温难言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脸上洋溢的是新春的喜悦:“好啊,春节我做烤乳鸽给你。”

“这边买得到杀好的乳鸽吗?”

“回云中给你做啊……”

叶棣避过他们的视线,快步走向演武场的方向。

他忽然开始期待起那个什么“游学”了,如果让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待在葭山,说不定会被这种奇怪的氛围给腻死。

………………

叶棣要带的行李其实很少。温难言发了他工资——两个月的。叶棣试过推拒,因为他只上了半个月的课。最后温难言妥协了,说剩下的一个半月工资算给他预支的。人在外面吃穿用度都腾贵,他要看管的又都是富家子弟,总不能人家住高楼,你李牧住草棚吧?

叶棣只好应了。

他当初户籍登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枚储物法器,随身的行李又很少,统共三身衣服,还有一点钱,全部塞储物法器里就好了。当天下午,他就陪着学生们上了离开葭山地界的天鲲。

临上天鲲的时候他粗粗一看,那天请他喝酒的学生居然全都在——柳小乙,童心衡,林宗浣,马曲,一共八个男孩排着队对他挥手致意,场景很是滑稽。从他们八人肩头探出来七个脑袋。一共十五个孩子,都是男孩,四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其他的都是十六岁。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请我带队了。”叶棣抱着臂看他们。

“李先生……那个……别这么看着我们……”一个叫孟白鹇的学生缩了缩脖子。他穿一身白裘,倒很称他的名字。

不过叶棣知道,山上学生的学名大半都是温难言给改的,他们彼此之间还是互相叫小名,当诨号嘻嘻哈哈地打趣。孟白鹇小名叫孟鸡儿,因为白鹇是一种大雉鸡,学生们给他名号里加了个“大”字,叫做孟大鸡儿。童心衡回头去锤他:“孟大鸡儿,这你就不懂了,李先生这叫王霸之气!”

“你又乱看话本了!你咋不说先生‘恐怖如斯’呢?”

“吓得我‘虎躯一震’,嚯嚯嚯嚯哈哈哈!”

叶棣微微一哂:“我上去了。”

他背后那群男学生打闹了一会儿,也蹦蹦跳跳地上了天鲲。天鲲上已经有了一个墨匠,穿着一身黑衣,体型很是瘦小,嗓门却大:“几位老板都上来了吗?一共十六位,好嘞——上天啦!”

地下的技师依次松开固定天鲲的绳索,鲲体同步充气,最终在一阵惊呼中浮上了天空。学生们都是一阵欢呼鼓掌,那墨匠转过来说:“几位小老板都是第一次坐吗?现在还只是上天,要想飞起来,等会还要放一点气,小老板们抓稳扶手,放气的时候会有点飘,比现在还刺激。”

“哪里哪里,我十三岁就坐过天鲲了!前几个月还刚刚和副掌门一起坐鲲回来!”童心衡大大咧咧地摆手。

“我九岁就坐过!比你厉害!”他旁边一个小子抢白。

“我三岁就坐过!”柳小乙语带自豪。

“我……”孟白鹇想说什么,却发现好像没法再前了。几个男孩哈哈大笑。“孟大鸡儿,你不会是想说,你是在天鲲上出生的吧?”

“哦哦哦,没准孟大鸡儿他爸妈就是在天鲲上……”

“难怪叫大鸡儿!”

“可惜白鹇不会飞,不——会——飞!”

“谁说的!大鸡儿也是会上树的。那什么,狗急跳墙听过没?母猪急了也会上树!”

一群男孩子笑成了一片,墨匠也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反而是林宗浣细心,注意到身边的李先生自上天鲲起就一言不发,双眼若即若离地盯着那墨匠看。他倾身过去,轻轻问了几声:“李先生?李先生?您在——看什么呢?”

叶棣这才反应过来他走神了。他摇摇头,当着林宗浣的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他们墨匠应该都是穿黑衣的吧?”

“听说是。他们需要到钻到动力核心里去装灵玉,黑色耐脏。李先生难道就是在看这个?”

“没事。”叶棣又是摇头。天鲲升到了云层之下,放气开始了,突如其来的失重让一班男孩开始鬼哭狼嚎,因此他忽然攥紧扶手的动作被林宗浣理解成了稳固身体,轻飘飘地略过去了。“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他也曾经做过墨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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