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手术费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解决了。这两天来，王颖杰握着保密协议看了很多遍，还是不敢相信。救命钱背后的隐忧云山雾绕似的缠着他，不知有没有可能等到初霁之时。他同样不清楚段明宇将要怎样安排，合理地提走那四十万——他也不敢想。罪恶感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着。

就像高速旋转的陀螺突然间没有了动力而倒下，问题解决得过快，导致人也一下子懈怠了。这种懈怠又不同于假期的放松，所以王颖杰这几天看着有些罕见的萎靡不振。笔试出结果那天，他没去院办查。手机也关了机，好像特意让人找不到他。

傍晚开机，瞬时涌进来十几条未读信息和两个未接来电。两个电话都是薛彬打的。十几条信息里有一半也来自于薛彬。一条是来自于研究计划评定组告诉他笔试通过以及成绩。剩下的短信来自刘思勉和齐然，和他同组的齐然也在晋级的四人之一。意外的是，刘思勉落选了，王颖杰深知刘思勉自尊心之强，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感谢。他逐条回复他们。

-薛彬：笔试过了，你89，我就不说我的了免得你难受

-薛彬：怎么没来院办啊？四强也是有证书的，我帮你带领了。

-刘思勉：笔试你过了，我没过。是不是睡过头了

-薛彬：咋了你，没生气吧？电话也没接。

-研究计划评定组翁老师：恭喜C组三号王颖杰同学（学号S107109），你通过了本届研究计划初选，笔试成绩为89分，总成绩评定为B，下一轮分组将于7月中旬开始，请保持手机联络畅通。

……

视线落在“薛彬”两个字上，就像是被黏住了，他恍恍惚惚地走神，长久到建立了某种联系。

他突然很想和他说话。而重点在“倾诉”还是“和他”上，这个问题，他也来不及细想——甚至，似乎细想就会被这样的念头烫到。不知道何时起，他开始避免自己想到薛彬，因为一想到他，思绪必会引起一阵纷然的忙乱。

他按下回拨建。

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就接了。王颖杰突然又恨自己的鲁莽，这下没有退路。

他想开口，只觉喉咙一阵干涩。干涩混合了长久以来的烦闷，蔓延到眼睛和鼻端，一时竟有些催泪。

他强撑着把酸楚往下咽了咽，道：“喂？”

王颖杰在等，等薛彬问话。或许是“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恭喜啊我们都入选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没来院办”。但那一头的沉默持续的时间让他有些没底。

薛彬：“有事说出来啊，别闷在心里。”

他怔了怔，潸然泪下。这分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关心而已。可是自己为什么哭了？是因为他知道吗？他连忙掐了自己大腿几下，无声地质问自己有没有出息。

再开口已很明显的带了哭腔和鼻音。

“短信我都看了，谢谢。”

“我的证书呢，你有空我们出来见见吧，好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这甚至让王颖杰怀疑薛彬那里是不是信号不好。

还是……自己突然掉眼泪把人吓到了？

薛彬：“这么久了，怎么还说谢谢呢，太见外了吧你。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薛彬的嗓音带了些调侃，可却不让人反感。这也让他可以安心地和薛彬斗嘴。

颖杰：“朋友？才不是朋友，四强啊大哥，我们现在是对手。”

薛彬：“不是朋友？那好，证书和下一场条形码准考证不给你了，正好少个对手。”

颖杰：“……”

颖杰：“喂！你很过分啊！”

二人约到操场见面。王颖杰远远看到薛彬穿了件红色的T恤，背影挺拔惹眼。薛彬在看围观几个男生打篮球，场上一个男生投了个漂亮的三分。可能是这人他认识，王颖杰见薛彬将一个硬质本夹在腋下，非常用力地鼓掌。

应该就是证书吧……他想。夹在腋下的动作看着有点可爱。这个想法闯进脑海的时候着实吓了颖杰一跳。他跑了几步过去，拍拍他的肩。

“我到了。”

薛彬回过头，对他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跑啥啊，我又不会提前走。”

薛彬翻开证书，咳嗽一下。

“嗯……C组三号王颖杰同学，你好，你在研究计划初轮的考核已经结束，恭喜你以优秀的成绩进入了下一轮的考核。下面我将为你颁发证书。”

“噔噔噔噔……”

颖杰：“……”